星期四下午,離假期還有一天時間。我終于在下午四點接到了楚亮的短信:“盡快過來一趟!”
孫雨正躺在沙發上,枕著我的大腿看電視。我捏了捏她的鼻子:“起來了,我得出去一下。”
孫雨皺了皺鼻頭,手臂向后一甩,剛好甩到我的胳膊上,自己反而被震的吸了一口氣。她氣呼呼的坐起來,捂著手臂,眼中還有些霧氣的對我說:“不許去!”
我拉過她的手,吹了幾口氣,用手掌輕輕的揉著那片通紅,嘴里問她:“還疼嗎?”
孫雨有些氣鼓鼓的,但還是不情愿的問我:“出去干嘛?”
我一邊繼續揉著她的胳膊,一邊面帶微笑的哄道:“還不是楚亮,他看我女朋友那么體貼,給家里買了個除濕器,也想讓我去陪他買一個一起帶回去。”
孫雨一臉得意的樣子,撅起嘴巴傲嬌道:“那是,本小姐可是向來溫柔體貼,大方持家的。就是有些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追到我的。”說完最后一句話,她故意嘆了一口氣。
我厚著臉皮湊上去,笑瞇瞇的看著她:“這不是正好應證了一句話嘛!”我頓了頓,看著孫雨有點疑惑的表情,快速的親了她一口,也不管她臉上的羞紅,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孫雨還沉浸在被我突然襲擊的驚訝中,好一會才鼓起勇氣看向我,紅著臉吼道:“去死!”說著,就要抽出手打我。但卻被我拉住了。
我繼續揉了揉她的手,說:“再打就斷了,乖乖的。”
孫雨被我突然變得有些嚴厲的語氣震了一下,看著我低下頭輕輕吹撫她的手臂,臉上的紅霞還未散去,卻又更濃,小聲嘀咕了一句“厚臉皮”。然后想起了什么,另一只手輕輕推了我一把說:“別吹了,不疼了。你不是還要出去嗎?快去吧,再鬧一會就來不及了。”
“那我去了?”我抬起頭,得到肯定之后,手慢慢滑動,握住她的手,低頭吻了上去。孫雨也懶得繼續罵我,無力的揚了揚手又放下,對我說了一聲“早點回來”就躺在了沙發上,不再理我。
從家里出發,我直奔咨詢室。到了樓下不遠處,就看見楚亮在門口等我。他也朝我看過來,揮了揮手又指了指他腕上的手表。我小跑過去,問道:“很著急嗎?”
“我舅舅晚上八點的飛機,你說急不急?”楚亮白了我一眼,邊說邊向門里走去。
我跟上去與他并肩走著,有些遲疑的說:“你......告訴秦叔了?”楚亮攤了攤手:“不然呢?你這問題我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不找我舅舅幫忙我怕把你真的治成精神病去。”說著,他按下了電梯按鈕。
我在他旁邊站定,有點緊張的問:“秦叔怎么說?我這個......嚴重嗎?”
楚亮表情略微嚴肅:“嗯!挺嚴重的。我舅舅說這通常是發病的前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自己就沒忍住,摸著肚子笑了起來。我一腳把他踢進電梯,自己也跟了進去。
看著電梯門關上,楚亮也不再嬉笑,嘆了一聲,對我說:“你這個問題就屬于差生剛好不會做,優生輕松寫一堆那種。所以,我不行,我舅舅隨手一治就好了,放心吧。”他拍了拍我,我默不作聲,只是靜靜的看著光標閃爍到第九層,率先走了出去。
進到咨詢室,看著空空蕩蕩的大廳,我略微有些錯愕,楚亮從后面走進來,略微有些無奈:“沒辦法了,我舅舅要去度假,我也得回去一趟,就只好先關門幾天。”
我笑了笑說:“真難得啊!”然后便邁步走向秦天的咨詢室,回頭看了身后的楚亮一眼,他沖我揚了揚脖子,示意我進去。
我敲了敲門,里面的人應了一聲。緊張的心情卻讓我有些不敢按下把手。楚亮快步走到我旁邊,撥開我的手,開門走了進去:“舅舅!樊正來了。”
秦天剛剛抽完一支煙,正把煙頭捻進煙灰缸里。聽到楚亮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沖我點了點頭。旋即有些意猶未盡的砸了咂嘴,拍拍口袋說道:“進來吧!”
我有種要赴刑場的悲壯感覺,緩了下神,慢慢挪到躺椅旁邊。抬起手,臉上帶著尬笑:“秦叔!”
秦天背著手嗯了一聲,張嘴道:“你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不難解決,放輕松一點。”楚亮也走過來,搭住我的肩膀說:“聽見沒有?別那么緊張了。”
我提起嘴角,輕聲問秦天:“秦叔,那我這個......病要怎么治?”我終于說了出來。
秦天一笑,擺了擺手看著我:“你以為隨便做個夢就是精神病了?”
我低下頭,不敢直視那道仿佛要將我看穿的眼神。秦天嘆了口氣,又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隨便出點什么小問題都以為是了不得的大事!我告訴你,根本沒事,你就是壓力有些大了。不是我說,你們這代人啊,抗壓能力太差。根本不像我們那時候,吃不飽......”
聽著秦天還要說上半年的勢頭,楚亮趕緊提醒道:“舅舅,你八點還有飛機呢!”說完,又用眼神指了指我。
秦天一愣,然后有些尷尬的對我笑了笑:“一激動差點忘了,來吧,你先躺在椅子上。我們進入正題。”
我心想:“終于要行刑了嗎?”看了看身旁的躺椅,又看了看楚亮,得到一個肯定的眼神后,一閉眼,毅然決然的躺了上去。
秦天走到椅子前,手里拿著一個半個手掌大的記事本,疑惑的看著繃直了身子躺在椅子上的我,問道:“你閉眼睛干什么?”
我一怔,微微打開上眼皮,瞇著眼睛問道:“不是要催眠嗎?”
這話一出,秦天還有楚亮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秦天用手指了指我,另一只手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記事本,微笑著說:“就算要催眠,也不是你自己閉眼睛。再說了,這之前我還要跟你聊一聊你的情況。”
我尷尬的笑了笑,盡量讓自己放松。說了一句“不好意思”。
秦天見我認真起來,扭頭對著楚亮說道:“你先出去吧!這里越安靜越好。”
楚亮朝我攤了攤手,說了一句:“加油!”,就緩緩走了出去,從外面關上了門。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看向秦天。他認真的看著我,手中發出“咚,咚”的聲響,說道:“你這個問題,可以大致歸為妄想,當然了,只是輕微。”
“最近一段時間,你可能受到外界影響,產生了較大的心理壓力。從而導致失眠并且神經衰弱。”他頓了頓,手中的記事本發出更加輕緩的聲音。
“神經衰弱可能是導致你的夢境模糊的原因。而夢中出現現實中的環境可能是我們所說的思維擴散以及思維插入......”
“咚,咚,咚”。
我的眼皮逐漸下沉,終于閉合,朦朦朧朧中好像聽到了開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