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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園之春

第六章 教堂的晨光

留園之春 識見精舍 1980 2020-09-28 09:50:36

  果不其然,腿部的傷不些時日已全部愈合。生命中有些意外的傷痛,只消交給時間,只有它具備這樣的魔力,在不知不覺之中撫平你的傷痛。

  李啟漢在我腳傷未愈期間,總是一個人出門。“我不是第一次來蘇州,我想我不至于迷路,回不到家。”他開始稱這個地方為家,這親切的稱呼,帶來的愉悅,是令我十分詫異的。每一次出門,他總在頭天晚上把他的行程規劃發微信告訴我,回到民宿之前他又會把他大致到回來的時間和我說。我會在他回來的時候,準備好兩個人的晚餐。然后,對他說,“今天我的晚餐又做多了,幫我分擔一點吧!”他心照不宣地朝我微笑,到他的房間稍作調整,很快便下樓來。

  “梅麗,從來沒有一趟旅行,讓我能如此安心。每一次出門,我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一個地點再奔赴另外一個地點。有時,即便我厭倦這種奔波,卻有停不下來。怎么說呢,就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只要運轉起來,就不能停下。”

  “這一次你是出差,還是旅行啊?”

  “有些公司上的事務需要處理,但是很快解決了。我已經安排好了,然后,我自己就騰出時間來了。其實,我是強迫自己放松。在來之前,我在臺北的家里忽然暈倒過,去了醫院,也沒有查出是什么原因。醫生是我的朋友。他對我說,‘估計是你工作強度太大了,現在很多人忙起來不要命,你要是不想有一天猝死在辦公桌上,就讓自己學會停下腳步,放松一下。’他當時說話的樣子真的很嚴肅,這才引起了我的重視。”

  “你覺得,人生的意義是什么?”我忽然問道。

  “原先,我認為是努力工作,創造價值。現在,我的觀點有些改變。我想,目前我覺得我努力工作的原因,是找到一個可以相依到老,過上閑適的日子的愛人。”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我想看更廣闊的世界,過更加豐富的人生。”

  “梅麗,你知道嗎?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將來的你,會實現你此刻的愿望。但是,很多事情需要努力,但也需要一個契機。”

  “契機,有’坐以待斃‘的意味,我想要創造這個契機呢!”

  “不要讓自己太累了,我希望你可以輕松地生活。蘇州這座城市很適合你,慢悠悠的,而且詩情畫意的。”

  “你知道嗎?從小我和奶奶生活,困于一方小小的天地。我努力學習,考上大學,才來到另外一個城市。上大學,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兒。我還想再走遠些。”

  “像我這樣,全球飛,四海為家,是你的理想咯?”

  “至少,聽起來很酷。”

  “那當你工作完了,面對冰冷冷的酒店,陌生的人群。我估計你就不覺得那很酷啦!你會覺得自己就是穿梭于各個城市的行尸走肉,只是沒有情感的軀殼。”

  “這話聽起來,覺得你有點可憐。”

  “是啊,從來不會享受生活,無暇享受生活。你知道嗎,我覺得這次我遇見你,我覺得是上帝的指示,讓我學著慢下來。”

  “你是基督徒嗎?”

  “是的。有信仰會讓你幸福。明天正好周末,我們一起去教堂吧!”

  “教堂?我從來沒有去過教堂。去那里要做什么?怎么做?我都不知道啊!”

  “你只要有一顆虔誠的心。到了教堂,你會得到身心靈的放松。來吧,教堂靠近湖泊,周圍的景色也是十分宜人的。”

  “嗯,那行。明早幾點出發?”

  “早一點吧!我們7點30出發吧!”

  伴著惺忪的睡眼,我們乘車來到獨墅湖的教堂。晨光中的教堂像一位蓬勃少年,周身都散發著陽光的明媚和朝氣。湖邊有年輕情侶在拍婚紗照片,攝影師耐心地指導他們怎樣的姿勢才能出好的效果,以此作為他們青春時光的紀念。看著時而在青青的草坪之上幸福奔跑,時而在風平浪靜的湖邊接吻,時而在寬大的樹蔭之下擁抱的一對璧人,很容易讓人對美好的愛戀產生幻想。

  愛情的產生,需要恰當的時機。不明緣由,會被對方深深吸引,由此產生的愛意,不由自主,又彌足珍貴。

  教堂崇拜開始,贊美團開始獻唱:《我們一起禱告吧》。歌聲緩緩,人群自然地安靜下來。宣告之后,又開始唱《生命之道歌》。宣信開始,大家一同朗讀:《使徒信經》。詩班獻唱:《耶穌的愛何等深廣》曲調悠揚,平和感人。隨著啟應經文宣讀詩篇19篇之后,又有牧師開始朗讀舊約經訓。我第一次參加這樣的主日崇拜,只做了安靜的傾聽者,跟著主禮做著禱告。當說道,《生命之道》我環顧了四周,大家也都在虔誠地在聽著。我的目光掃到了李啟漢的時候,他的側臉在晨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富有輪廓美,不知怎的,忽然之間他變成了基督的樣子,給人布施,行神跡。所過之處,目盲的忽然看到了眼前美麗的事物,腿跛的忽然可以自由行走了......

  “接下來,是迎新環節,請第一次到本堂的兄弟姐妹起立。”隨著主禮一句話,把我從恍惚之中驚醒。“我們掌聲歡迎。”

  這時李啟漢朝我鼓掌微笑,我回之以微笑。隨著主禱文的朗讀結束,牧師做了祝福,主日崇拜結束。

  返回的時候,李啟漢對我說,“以后周日有空你可以過來。”

  “我估計我一個人是不會來的。”

  “那以后有機會,我再帶你來。”

  一路上,我沒有再去想教堂的事情,滿腦子都在想:我要怎么做,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好。周平那些關于李啟漢的話,一直在我腦袋里想起。或許人在有了某一夢想后,會變得惴惴不安。我在這樣的不安里度過了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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