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拖著沉重的雙腿離開了邢家村。盡管人已離開了那里,可是她的心并沒有走開。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飽含著她童年的記憶;這里的每一條路,每一個胡同,都曾經留下過她追逐母親的足跡。可是,如今再也看不到母親的足跡了。母親的足跡是被風吹散了嗎?還是被雨澆滅了?亦或是被后來的行人給磨蝕了?她不知母親的死該歸咎于父親,外公、外婆,還是自己。在邢家村的這兩天,望著村中唯一的枯井和一排排人丁稀少的平房,偶爾聽到街頭巷尾在議論母親的死,任雪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假如外公外婆當年不把母親嫁人,假如父親和阿柔成了親,假如自己不去武漢出差,假如……今天母親會是什么樣子呢?每一種假設的結果任雪都不敢想像,也無法想像。總之母親沒了,帶著一縷悲傷,一縷荒誕,一縷凄涼,一縷糾結沒了。母親的走對于她自己或是解脫,因為身邊的人都還好,除了還會思念她的人。
在傷心悲痛之余,任雪也在深深地自責。明知母親精神不正常,為什么不留在身邊照顧她?當然她也沒有想到父親會意外地得到了寶貝,更無法想到父親會買到假冒的安眠藥,更無從想到媽媽會掉到下水井里……回想起媽媽的一生,任雪的眼淚已淌滿了兩腮。她也不去擦拭,她想讓眼淚盡情地流,就像當年母親的故事,母親的人生,讓它們隨著時間自由地流逝吧!她該怨恨故事的導演外公、外婆嗎?她該痛恨人性嗎?她該恨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