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就要演全套,自稱是病倒的陳蘭欣自然在房里不敢出門,下午她夫君被叫出去的時候說是宮里來人了,她也猜到了八九分。
將軍府臥房內,她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動靜,纖細的手不自主的在褥子上揪著,心一刻也放不下來。
過了一會,聲音好像漸漸小了,這時,房門吱呀一聲的被推了開來。
陳蘭欣嗖的一下將腦袋縮進被窩。
“夫人,是我?!币滓讳h笑著合上門。
她緩緩從被窩里鉆出,眼神往門口探去,沒看到有其他人,“順公公走了?”
易一鋒點點頭,有些疲憊的坐下。
“沒看出什么吧?”
說到底,順公公是皇上的貼身奴才,如果瞞過了他就意味著瞞過了皇上。
“沒有,不過一行人里面來了個白發道士,我怕他已經看出了端倪?!彼谧琅宰?,右腳有些不安的抖動著。
“白發道士?”陳蘭欣撐著床邊坐直身子。
易一鋒點了點頭,現在回想起那道士那番話真是耐人尋味,分明是看出實情的樣子,不然平白無故講那番話實在奇怪了些。
專職負責皇上的修為的道士,應該是很心腹的人物,不然這次也不會讓他也一起前來,自己好歹也是重臣,日后看看有沒有機會將他拉攏過來吧。
屋外赤霞一片,眼瞅著就是夕陽下山的架勢。
“孩子送走了嗎?”陳蘭欣看向映紅的窗紙。
“傍晚的時候送走的,蘇婆子還另外準備了些孩子御寒的衣服,想趁著夜色出城門,算著時間這會差不多快到城門口了?!?p> “那就好。。?!迸笈?,娘只能幫你到這兒了,接下來看你自己的了。
希望在世的一天,未來能與你重逢。
夜幕逐漸降臨,京郊處,一輛不顯眼的灰褐色馬車快速的從小路攆過,馬蹄聲踢踢踏踏悄無聲息的穿過小巷子,到達了南門處。
選南門是因為此處相對于其他幾處城門看守,這里的看守最為松懈,這點作為將軍的易一鋒心里很清楚,南門處的看守頭頭名叫王五,最是戀家之人,每天離崗前的一炷香時間里他心思早就不在那里了,就想著趕緊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南門處的人已經極少了,剩下王五和一些值夜班的士卒在一旁嘮家常,在寒冷的夜里就著一簇火篝取暖。
馬車想偷偷趁著黑夜溜出去,但果不其然,還是被眼尖的攔了下來。
“車上的是誰?”一個士兵搓了搓冰冷的手,舉起架在那里的長矛盤問。
“是我老娘?!蹦擒嚪蛞荒樅┖?。
那士兵用手掀開窗簾往里面看。只見里面有個老婦人披著一身青灰色的披風弓著身子,垂著頭臉看不清,只能看到花白的發髻,但嘴里哎喲哎喲的輕聲叫喚著,很難受的樣子。
那士兵按照以往盤問經驗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但還是例行詢問,“何事要這么晚出城???”
那車夫深深的嘆了口氣,好似有千般的苦惱,“大人,我這上了年紀的老娘,本來是想接到京中享福頤養天年的,誰知道住了三天水土不服,吃啥吐啥,再待下去老太太人都要虛沒了,那我可不得趕緊把人送回老家,多讓我那姐姐擔待著些?!?p> 這時馬車里面又傳來一陣嘔吐的聲音。
“老家在哪?”士兵眉頭一皺,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簾子也趕緊放下。
“玉山鎮,往西邊走,大概一天的路程?!避嚪虿环判牡挠滞锩鎲柫艘痪洌袄夏?,你沒事吧?”
“沒事?!蹦抢蠇D人顫巍巍的回答,接著又一陣咳嗽。
那士兵看那車夫對答如流,并無異常,但總覺得哪里有些古怪,猶豫要不要放行時,站在遠處的王五縮著腦袋走近。
“小六,怎么了,在這看半天?!蓖跷逋@馬車處看了看?!斑@馬車有問題?”
“王大哥,這馬車沒問題?!蹦莻€叫小六的士兵撓撓頭,總不能說自己的直覺吧。
“沒問題還不趕緊放人家走?!蓖跷逄_就踹了小六一屁股,嘴里還念叨著耽誤他回去見他夫人。
“走吧走吧?!毙×b牙咧嘴摸著屁股揮了揮手,示意放行。
車夫心里長舒一口氣,隨即架著馬車快速離去
馬車駛出一段安全的距離,蘇婆子小心的直起身子,將藏在懷里的襁褓輕輕抱起來,打開瞧了瞧。
易朋朋睡的很熟,皺皺的小臉,小小的一只。
“你這孩子也是命苦,剛出生就要離開親娘,也不知道寺里那群和尚能不能照顧好你?!?p> 說完她將襁褓往懷里拉緊了些,馬車轱轆著車輪,向玉山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