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樹林在書房正襟危坐，瞧著門口恭敬的站著剛剛的衙役。
不是讓他在跟著肖齊那小子的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不是讓你盯著他們兩嗎？”吳樹林放下手中的書。
“縣令大人，他們出門了。”
“出門了。。。那。。。他們有沒有什么情況？”他前傾著身子，眼神好奇的投了過去。
自己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也不是不開明的人，若肖齊那小子真有那方面的癖好，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衙役悄悄抬眼，心中叫苦，縣令大人到底想聽什么情況，大白天，兩個大男人能有什么情況。
衙役擦擦臉上的細汗，實在想不出要回答什么，只好將剛剛全部的情形細說了一遍。
“就這些？沒別的？”吳樹林肩頭放下，像是松了口氣。
“縣令大人，屬下就看見這些。”衙役也松了口氣。
****************
兩人一前一后從東街的衣裳鋪里走出來。
“肖兄，這樣成嗎？”
“怎么不成，我這計劃天衣無縫。”肖齊搖著折扇。
他的計劃就是一面不放出尸檢結果的消息吊著李家，一面在鎮子里散播小道消息。
就說李家大兒子和二媳婦有染，這也不是虛假的消息，只不過之前一直沒被放在明面上。
接著他會跟蹤李家的人，看他們會露出什么馬腳來。
畢竟，這么小的鎮子里，隨處吐口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身邊的一抹嬌艷很不習慣身上的裙子，朋朋扯著長長的袖子問道。
“不是，我意思是，我穿成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了？”
都怪肖齊提議他們兩個要換個身份假扮夫婦，一高一矮，只好矮的那位穿著女裝。
她提著自己的裙子有些虛心的轉著圈圈。
裙擺飄動，但她只感覺身上空落落的，像沒穿衣服似的。
她從小到大都沒穿過女子的衣服，都是寺里的僧服簡單應付，如今正經襦裙外衫一穿，她反倒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我倒是覺得很漂亮。”肖齊折扇挑起他的下巴，略帶調戲的說道。
“肖兄莫拿我開玩笑！”朋朋抬手一把打掉肖齊的扇子。
“真的！朋朋你比尋常女子還漂亮！我肖齊對天發誓！”肖齊合起折扇，正經臉色。
過了幾秒，他意識到自己對著男子說這些話有些奇怪，于是開始岔開話題。“等會咱們就把這集市口逛一圈，還記得要說什么嗎？”
“當然~”朋朋揚起小腦袋，這幾句詞還難不倒她。
“走吧。”
“好嘞~相公~”她迅速代入肖齊設定的角色，挽起他的胳膊，略帶嬌羞的走在身側。
肖齊暗笑。
兩人挽著手先向胭脂水粉鋪走去。
胭脂水粉鋪里全是女子，老板娘見著一對年輕夫婦走進來，立馬招呼起來。
“哎喲喂~這小娘子面生啊，兩位想買點什么呀？”
老板娘眼尖，一看就是個大主戶，眼前的男人相貌堂堂，瀟灑不羈，兩撮八字胡須有些顯眼，但一身綢緞衣裳彰顯了富貴的身份，旁邊的小娘子靠在身側，眉眼中害羞帶臊，一身艷紅的羅裙氣質有佳，應該是哪位府上的新婚佳人吧，看著這么甜蜜。
“隨便看看，你這兒有什么胭脂，都拿出來瞧瞧吧~”朋朋自然從容的靠過去，細指托腮在臺前坐了下來。
肖齊嫌里面女人多，脂粉味太重，索性靠在門口等。
老板娘一看，立刻將身后的一排胭脂搬到柜面上，一字排開，熱情招呼。
“小娘子你看看，這可都是新到的好物件，你看這盒，那可是上好的。”
“有多好？”朋朋眨著眼睛反問。
老板娘一楞，轉而一笑，“小娘子，那我就給你上臉試試，你自個兒感受感受。”
說完她用指腹在胭脂上輕輕旋一抹，然后在朋朋兩頰細細暈染開。
“小娘子是哪兒人呀，以前都沒瞧見過，看著眼生。”冰涼的指腹在她臉上細細碾過。
“外地人，前不久剛嫁到這里。”朋朋說道這兒故作嬌羞，還掃了一眼站在斜后側的肖齊。
“那娘子你可真是好福氣啊！我看你那位相公一表人才，想必對你也是極好的吧。”
朋朋點點頭，“我要什么他自然是給什么的~不像李家那二兒媳，她要的她相公給不了啊~”
她自然的拋出魚餌。
那老板娘果然上鉤，“你剛剛說李家那位？是叫田沁的那個娘子？”
“是啊。”
“她家府上條件也不差呀，雖說前幾日聽聞李家婆婆死了，但她相公可是對她百依百順啊。”老板娘接話。
朋朋垂眸，嘆了口氣。
“有些事兒啊~只有人家自己心里清楚～”她一個轉腔拖長了尾音，結尾令人遐想。
老板娘來了興致，繼續追問，“什么事兒呀？”
“哎呀，我也就是聽街里街坊說的，說那二媳婦和那大哥糾纏不清呢！”
“真的假的呀？”老板娘驚得手上動作都停了。
周圍看胭脂水粉的女子們也都放緩了動作，側起耳朵想聽清楚。
朋朋故意壓低聲音，但又用大家都聽得見的語調回答，“當然是真的呀~有人還親眼見過呢！”
這里的有人當然是指她和肖齊，他們倆確實親眼見過，還聽過。。。
肖齊站在門口，折扇遮嘴偷笑。
“見過。。。。小娘子，你是指？”老板娘一個壞笑，挑了挑眉。
朋朋眸子一閃，臉頰緋紅。
“哎喲哎喲，不說了，臊死人啦~這胭脂畫好了沒有呀～”朋朋嬌羞的跺著小腳。
“好了好了好了。”老板娘將桌上的銅鏡遞到朋朋手里，讓她自個兒瞧。
朋朋舉起銅鏡，果然和平時的自己不一樣，像換了個人似的。
“小娘子，你再給你相公瞧瞧～美得很！“老板娘在旁邊慫恿。
“肖。。。相公，好看嘛~”在老板娘的催促下，朋朋撫臉轉頭。
肖齊直接看傻了眼，折扇下的嘴巴驚的合不攏，這小和尚是投錯了性別吧。
整張臉精致無比，像極了畫上的美人，他眉眼如畫，粉妝玉琢，一個男子怎么會出落的如此美麗。
看那男人驚得都說不出話來，老板娘趕忙打趣。“小娘子，美的你相公都看傻眼了呢！”
“是~嘛~”朋朋沖著肖齊拋了個媚眼。
肖齊有些激動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激動是因為朋朋現在看上去真的很美，雞皮疙瘩是因為對方是個男人，自己卻有那么一絲心動。
“小娘子要是喜歡，那我去幫你包起來~”老板娘連忙抓住機會推銷。
肖齊站門口咳了一聲，示意他差不多可以了，胭脂就不必買了。
誰知里面的人絲毫不在意，甚至還高興的拍起手，眼神里閃著光投向了他。
肖齊只得無奈的詢問，“多少銀子？”
“六錢銀子。”老板娘搓搓手。
這場面真是不掏錢下不了臺。
他從荷包里摸出碎銀子，丟到柜面上。
里面的艷紅歡天喜地的捧著胭脂出了門，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歡。
嘩的一聲收起折扇，肖齊敲了朋朋的頭，步搖輕輕一顫。
“你一個男人買胭脂做什么？”他免不了有些心疼銀子，那可是他兩個月的月錢。
說好了逢場作戲，誰知道這他真買了胭脂。
“我樂意。”朋朋噘嘴，將那盒胭脂藏進懷里。
一句話堵住肖齊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