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研究海水究竟發生了什么變化，我從我們學校的實驗室借來了這些實驗用的工具，比較簡陋，以至于我到現在什么也沒有發現。”

　　林霄的眼中閃出一絲失望。

　　“可能是感覺的問題，有好多人腦部出現病變，就會感知到稀奇古怪的東西，視覺上聽覺上的都有，這是幻覺。”林瑞麗忽然提出自己的看法。

　　林霄眉頭抬了抬，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隨后他背靠向辦公桌問道：“進入正題吧，你們找我干嘛！”

　　“我們發現一具郵寄給你的尸體。”

　　……

　　林霄坐在臨陽市公安局的審訊室里，他感覺這些天是他這輩子最悲催的時刻。先是生病，每到夜里總會莫名其妙地發燒，頭痛欲裂，生不如死。再接下來就是今天和一具素未謀面的尸體產生了聯系。

　　負責審訊他的警察已經離開了，他們問了他幾個簡單的問題，他都一一作答，看來并沒有什么問題。

　　審訊室里很安靜，只在辦公桌處點了一盞臺燈，光線偏暗。林霄知道這是一種心理攻勢，安靜的環境可以讓人放下戒備，然而長時間的話它就會變成一種折磨，讓人心理崩潰，特別是對罪犯而言。

　　這對我沒用，我又不是罪犯，林霄這樣想。

　　等了好久，遲遲不見有人來，林霄第一次感覺到了緊張。一般情況下，警方是不會這樣對待沒有問題的人。

　　“看來問題有點復雜。”

　　林霄抬起左手手腕，聽著萬博機械表齒輪轉動的聲音，這種規律的響動特別能讓人心里平靜。

　　“嘚嘚。”

　　審訊室的門忽然被敲響，林霄被嚇得身體一緊。

　　他感覺有些奇怪，他被臨時限制了人身自由，依照常理來講，是不能隨意進出審訊室的。也就是說他是出不了審訊室的，審訊室是被在外面鎖死的才對。

　　“嘚嘚。”

　　敲門的聲音再次響起，林霄確認了聲音的來源，感覺是自己的認知有些問題。他站起身走到門前，發現門是半掩著的。

　　他將門拉了開來。門外站著一個身穿碎花連衣裙的高挑女子，她留著一頭亞麻色的頭發，眼窩稍微下陷，鼻梁挺直，睫毛很長；她的瞳孔是淡藍色的，正直直地盯著林霄。

　　“你？”

　　林霄剛想說話，那個女人抓住林霄的手，把一張紙條塞進了他的手里，接著滿面驚恐地匆匆跑開了。

　　林霄楞了三秒鐘，接著皺了皺眉頭，關上了門，坐回到了椅子上。他打開那個女人遞給他的那張紙條——

　　“鎮北市，臨江路，羅蘭小區，121棟，1502室。”

　　在臨陽市生活了這么多年，學生和自己的父母一直是林霄的生活主題，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沒有多余的社會關系。沒有女朋友，沒有經常聚會的狐朋狗友，更遑論什么外國人。

　　所以那個身材高挑的白人女子究竟是何來歷，他一無所知。

　　林霄收好紙條，坐在椅子上發起呆來。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接著門被推開，林瑞麗走了進來。

　　林霄轉過頭，看到是林瑞麗，他馬上站起身問道：“我可以回去了嗎？”

　　林瑞麗搖了搖頭：“你跟我來一下，尸體現在在解剖室，需要你來辨認一下。”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審訊室，現在是晚上的十一點鐘，樓道里很安靜，各個部門的人員大多已經下班了。

　　臨陽市公安局的法醫學解剖檢驗室里燈火通明，這個部門承擔著的來自市政府的壓力最大，所以每個人都開足馬力，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主檢法醫老吳正帶著幾個新人圍著解剖臺忙碌，這具女尸身體表現出來的各種異常現象，吊足了這個經驗豐富的老法醫的興趣。

　　鄭賀站在解剖室的門口，本來解剖實驗需要很安靜的環境，老吳是不允許旁人干擾的，不過鄭賀拼了一張老臉好說歹說硬擠了進來，他太需要第一時間獲得第一手的資料了。

　　“記錄。尸體無法形成尸斑，是因為這具尸體里面的血液已經全部排空，導致沒有血液沉積。尸體表面沒有外傷，尸體內臟完好沒有任何破損或者腐敗現象。經細致檢查，尸體上亦沒有針孔之類用來將血液排空的通道。血液被排空原因不明。”

　　“記錄。這具尸體的細胞因為某種原因可能保留有一定的活性，這可能是尸體沒有形成尸僵和腐敗的原因。”

　　老吳滿頭大汗，一向以嚴謹和專業知識扎實的他，第一次在解剖記錄中使用“可能”這種不規范的揣測性質的字眼。

　　這具尸體表現出的各種現象，透露著詭異。按照老吳的個人看法，他甚至都可以歸入活人之列。

　　林瑞麗輕輕敲響解剖檢驗室的門，鄭賀將門打開，兩人進門。

　　老吳他們剛剛結束了第一階段的檢驗，正在整理資料。林瑞麗和他打了個招呼，便把林霄帶到了解剖臺旁。

　　她拉開蒙在女尸頭上的白布。

　　在看到那具女尸的全貌之后，林霄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頭頂，甚至有那么幾分鐘，他已經喪失了對身體的知覺，這是受到驚嚇的結果。

　　“這不是剛剛給我遞紙條的那個女孩嗎？”

　　林瑞麗馬上發現了林霄表情上的異常，問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林霄猛一回神，連連搖頭道：“不認識，不認識，她好像是個外國人啊，平時沒有和老外接觸過。”

　　“他在隱瞞著什么！”林瑞麗并不相信林霄所說的話。

　　在將林霄送走后，解剖室第二階段的解剖便快速展開。期間林瑞麗和鄭賀出去吃了頓飯，他們要補充能量，連夜戰斗。

　　幾位法醫的食欲已經被好奇心徹底遏制了，每個人都舍不得離開解剖臺一步。

　　軀干部位的檢驗已經結束，接下來是女尸的大腦部位。

　　眼睛是腦組織的一部分，鑒于女尸眼睛所表現出來的燒痕和眼底的網狀物質，法醫老吳判斷，在女尸的大腦里很可能會找到她的死因。

　　胡斌準備好了開顱的工具：手術刀、開顱鋸、牽開器、骨膜剝離器……

　　鄭賀和林瑞麗也是興致滿滿，二人甚至一度湊到解剖臺旁，結果都被法醫老吳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最后，二人只好乖乖守在門口。

　　“叮鈴鈴！”鄭賀的電話聲響起。

　　他趕忙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生怕再發出聲音，影響到幾位法醫的工作。

　　“喂，小陳，怎么了？”打電話的是監控室的小陳。

　　“鄭隊你到監控室來看一段監控視頻，今天林姐帶來的那個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