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上大學之后,表哥成績很好,那時還沒有助學貸款啥的,但是他每學期都能拿到獎學金。我媽也會經常給他匯一些錢,這樣就他的生活費就夠了,他大學期間基本沒有從家里拿過錢。
表哥在大二的時候,迎來了他改變命運的機會。學校有一位高教授,比較欣賞他。因為我表哥文字功底非常好,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寫的一手漂亮書法,毛筆硬筆俱佳。那位教授正在寫一本書,已經寫了一半左右,但是因為工作非常忙,又有研究課題,好幾年還沒有完成。他突然心血來潮,把書的大綱和思路都交給了我哥,希望他能幫忙代筆。那個時候還沒有普及個人電腦,所有文稿都是手寫的。表哥就開始利用所有業余時間,幫教授寫書。
剛開始表哥寫的還不行,每寫一段高教授都要修改,而且都是一邊修改一邊教導他。一段時間以后,就基本不怎么需要修改了,他寫一些,教授抽空看一下就行。不到一年,他就幫教授完成了那本著作。等到他大四那年,書出版了,高教授非常高興,給他五千塊錢作為酬勞。
在那個年代,對于他的家庭,五千塊是非常大一筆巨款了。但是不知道他出于什么想法,很堅持的把這筆錢拒絕了。然后他也沒有其他要求,就當這事過去了,高教授當時也沒說啥。多年后聊天的時候,說起來這事,其實高教授準備在他畢業后幫助他留校的,這位教授在省內教育界能量頗大。
等到表哥還有一個學期就要大學畢業的時候,高教授忽然要出仕了,好像他的一個老師成了省里大員,然后認為他有能力,在常委會上推薦了他。教授起點很高,直接進入一個地級市市委,擔任市委秘書長。
當時表哥已經在跑工作的事情了,那時候大學畢業是由國家分配工作,但是具體分配到哪還是區別很大的。他家里長輩都是農民,對此一竅不通,只能自己去跑。
他的愿望是回老家能進入縣一中,二中也可以,當一名語文老師。市里學校是不敢想的,然而由于他上的只是普通大學,沒有關系的話,縣中學也基本無望。他回了縣城兩次,托了一個遠房親戚,還給了人家二百塊錢。但是沒有得到有用的答復,那時的情況基本確定,只能回鄉鎮中學了。其實鄉鎮中學他家里父母已經很滿意了,到處跟人炫耀,吹牛。絲毫不提當年差點放棄的事情。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高教授把他找了過去,跟他說,你畢業了過來給我當秘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