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映出了帳絲的影子，我的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層薄薄的白紗，混沌之間，一個人影坐在了我的面前。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接著輕輕一揮，散去了我眼前的白霧。

　　哇——的一聲，我撲進他的懷里大哭起來。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攬住了我的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依舊耐心的輕撫著我的后背，似乎是哭累了，我坐起來盯著他看。

　　“阿素，你救不了他們的。”

　　他的聲音總能讓我很踏實。

　　“我以為……”

　　話說到嘴邊，又被我咽了回去，我伸手勾了勾他垂落肩頭的青絲，

　　“大人，為什么我的記憶時好時壞，時斷時續的……為什么我會忘記……”

　　“因果循環罷了。”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已經過去了一百年，我家大人說話竟然還是這樣晦澀難懂。

　　“那那些祭祀成親的少女呢？她們……都死了嗎?”

　　成為凡人的我事情一大堆，記性還不好，卻唯獨記住了這些東西。

　　我只是想證明我家大人是何等的君子。

　　“送去幫忙喂養蚌蝦了。”

　　“在天街池?”

　　“嗯，這已經是對她們最好的安排了，畢竟上一輩犯的錯，也確實無法回天。”

　　“鎮子祖輩以漁為生，靠水而活……沒想到還是因為貪婪，才導致當年那種天災人禍的出現。我……救不了他們。”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當年若不是你發現他們在河中灑藥，那后果也是不堪設想的……河母娘娘，多虧了你啊。”

　　我曉得他是在調侃我。

　　“那我那里的爹娘，他們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話說到這里，我突然記起在鎮子里的種種，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如此無妨，一切如舊。”

　　“……雖然我不知道大人說的何意，但是好在我相信大人，知道大人會處理好一切。”

　　“那是自然……”

　　他勾了勾嘴角，

　　“我的阿素改變了許多。”

　　“嗯？什么？”

　　“為天慮，憂民計。嗯……這也是上天對你的考驗。”

　　“我一個凡人，如果改變自己的心境又怎能配得上威震六河的神邸大人呢？再說了，世人皆苦，迫于生，囚于活，萬事皆空，無物你我。”

　　我學著他的口氣，裝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河神大人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眉眼一彎，眼神里流露出些許的星光，

　　“本君可有許久不曾見過你了……甚是想念啊。”

　　我被他這話說的一愣，頓時覺得臉上有些發燙，緊接著便腰上一緊，一雙大手緊緊扣了上來。

　　月色如洗，暗含流光。

　　就像那天離開時候的那樣，蕩漾在天暮的盡頭，一切如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