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化病。
左思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都漏跳了一拍。
他實在是太熟悉這種疾病了,整個貝城之所以爆發瘟疫的最核心原因之一就是龐大的獸化病人尸體導致的細菌滋生,左思本人也是一個獸化病的患者,這種奇怪的疾病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儀式魔法一樣不可思議,限制這種疾病的條件并非是藥物而是人性,而這種疾病消耗的也并非是身體而是人性。
獸化病患者的終焉即為徹底喪失人性,只留下獸性,但截止到目前為止,不管是左思、大卡爾還是維多利亞,這三個獸化病患者都沒有任何的異常。
左思也沒用感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變化,但是直到現在左思才發現,眼前的這群人,游蕩著的這群人,似乎都是獸化病患者。
他略微有些愕然,而也就在此刻,左思之前釋放出去的術式也得到了回饋。
他感覺到了周圍這些人的情緒。
——狂躁,野性,雜亂,茫然。
宛若野獸。
左思腦門子上面冒出來了越發昂多的冷汗,此處的混亂思緒就連左思都跟著為之顫栗。
他幾乎找不到任何感性的、理性的、思維上的、人性上的思考,倘若不是左思一直都使用著術式降低他們這一行三人存在感的話,那么這群游蕩在街道上的人八成會尖叫著、嘶吼著、哀嚎著朝著左思他們沖過來,宛若是瘋子一樣的襲擊他們。
這就是獸化病嗎?
將人化作野獸的恐怖疾病!
在這一瞬間,左思似乎理解那位伯爵為什么非要把獸化病患者全都抓起來處死了,這種獸化疾病實在是可怕,在某種意義上簡直就像是喪尸病毒一樣,左思估計自己假如是沒病的狀態,在確定這種疾病無法被有效控制的情況下,他也大概率會限制那些獸化病患者的行動。
不管后者究竟愿不愿意。
“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些都是獸化病患者?”達文西很顯然也驚訝的發現了周圍的情況,老紳士的眼眉朝著一起壓縮,擰在一起,盤踞環繞,就好像是崎嶇在一起的線頭一樣,他的心思也正如這般,復雜凝重。
“看樣子確實是這樣。”左思的臉色也越發的難看了起來,“但是為什么?獸化病的傳染方式限制很大,怎么可能同時出現這么多的獸化病患者?”
老紳士看著四面八方,他的身體突然顫動了一下,這位老先生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他的鼻息哼聲,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
“亞納當中確實有一種和血液有關的治療辦法,有一個鳥嘴將特殊的儀式魔法關注進入了血液當中,讓一般的血液對人類的疾病有治愈功效,亞納也因為這種血液遠近聞名。”
老紳士說著話,他的眉頭則皺的越來越緊了。
“輸血?血型問題怎么辦?血液污染怎么辦?傷口感染怎么辦?抽血和輸血的設備是什么?有沒有消毒——媽的,在有獸化病的世界里面還敢使用輸血療法!真是扯淡!”
左思氣得原地直跳腳,這簡直是他最近聽過最愚蠢的事情了。
“血型?”老先生非常疑惑地看了一眼左思,而后他的眼神就變成了些許的了然,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東西,于是并未揪著左思剛才順口說出來的話詢問下去,他只是近乎介紹一般的開口道:“他們會使用專業的采血瓶收集血液,再向其中灌注儀式魔法之后儲存起來,一旦碰到需要的病人就會拿出來使用,其實在某種意義上和你那個萬靈藥挺像的。”
“一點都不像。”左思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雖然這地方確實有青霉素,但左思自身都不知道自己的藥物究竟是因為青霉素而起效還是因為儀式魔法而起效了。
但不管怎么說,左思都不能接受血療這種醫療方式!
先不提血療到底有沒有效果,但是在這有獸化病的這種環境下還敢使用血療,最近不算是作死了,簡直就是直接往死了奔!
更何況這里面還有傷口感染等等一系列的問題,輸血設備存在隱患的情況下,誰能確定輸入的血液使留住血管而不是插入肌肉當中?
作為接觸過醫學的左思表示本能上的無法接受。
“不,之前的話,他們應該有什么保障的手段,”達文西卻立刻擺了擺手,“大賢者將獸化病的傳染方式告訴給所有人,貴族們應該知道血液注射可能會導致獸化病泛濫,假如沒有足夠的安保措施的話,那么他們絕對不可能放任這種治療方式在城內流動,現在可能是因為……出了什么問題?我不清楚。”
左思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達文西說的確實沒有毛病,就算是普通人不了解大賢者和獸化病的傳染方式,但是大部分貴族都知道獸化病的傳染方式,他們不可能任由一個鳥嘴隨意的注射血液而不做防備。
也就是說,他們之前確實有一些手段能夠預防獸化病,只不過現在失控了。
而且這個城市當中的獸化病患者顯然也不正常,這些人只是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游蕩,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反應。
左思并不清楚他們在這里游行了多長時間,但他卻能感覺到這些人現在好像是野獸一樣,骯臟疲憊。
“先去找我那位老朋友吧,我估計他現在很有可能沒繼續待在這個城市里——說實話這地方已經不適合繼續生存了,我的那位老朋友腦子應該還不糊涂,沒什么理由繼續在這里呆著。”
達文西你伸出手壓低了自己的帽子,只不過這一次達文西的手腕明顯更重了一些。
他也不知道是在自己安慰自己還是在做別的什么,不過顯而易見的,達文西的鼻息沉重了不少。
左思沉默了一會。
“走吧,一定會沒事的。”
左思如此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