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翎完全沒料到璃陽會這么叫他,臉上的笑都僵了片刻,不過他立刻笑得更深了幾分,仿佛很喜歡璃陽對他的稱呼。
“子陽,你要在這兒小住一段時間,你有什么愛吃的,喜歡的都可以跟本王說?!?p> 叫她來,還專門強迫她沐浴梳妝,竟是為了這個?
璃陽詫異,但是她沒問出口。兀自想著自己要怎么回答愛吃的東西。
這一個月她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她想吃的愛吃的多著呢。她現在最最最最想吃的就是火鍋了。
可是,他們也沒有??!
而且她對于這個世界的美食,沒有一點認知,她怎么回答啊。
不對,古時應該是有火鍋的吧……
璃陽看向蘇翎,遲疑:“姐夫,你知道火鍋嗎?”
蘇翎依舊不習慣那個稱呼,他還沒有正妻,也沒有哪個妾室的妹妹敢叫他姐夫,他聽得耳膜鼓鼓的,特別是璃陽還和子風那么相似。
不過,他更好奇她說的東西。
“火鍋?”蘇翎想了想,“是什么東西?”
“就是在桌上放一個鍋……”璃陽比劃著,怕蘇翎不能理解,指了指他書案上的紙筆,“我畫給你看?”
蘇翎點了點頭。
璃陽走到桌案前,取下了一支不粗不細的毛筆,桌上已有鎮紙壓好了的宣紙,只不過硯臺的墨已干。
她看向蘇翎,求助:“姐夫,你叫……”
蘇翎收到璃陽的視線,再看向干了的硯臺,鬼使神差地打斷她:“本王來?”
“這不太好!”璃陽條件反射性地一把蒙住硯臺,“你叫個漂亮姐……”
顏狗常用口頭禪差點害死她了,她急忙重新以極快的速度說了一句:“你叫個姐姐來幫忙就好?!?p> 蘇翎是真笑了,以為她是個膽子大的,結果連他研個墨都怕。他轉身去取水,說著:“無事。本王常自個兒研墨的?!?p> 這不是你自己研不研墨的問題呀!
璃陽看著他的身影眉頭隆起,手并沒有松開,還想著找什么借口。
可是又瞬間想起來,這是他家,他的書案,他的硯臺……璃陽慢吞吞地松開了硯臺,他愛磨磨去吧。
感覺到蘇翎回來,他因為研墨而立在書案旁,這個距離不算近卻也不算遠,璃陽心里別扭。
“謝謝姐夫?!绷ш栃÷暤?,她垂下眼眸,仔細去撫平本就平整的宣紙。
蘇翎加了點水,修長的手指拿起墨塊慢慢研磨起來,耳邊突然聽到一道悶悶的聲音。他的視線從硯臺上離開,移到她撫宣紙的手上。
還真把他當姐夫了?
他的視線上移,那張臉,跟子風真的是像啊。不過,他分明記得她們倆長得一模一樣的,為什么他現在看著,卻總用“相似”來形容呢?
過分雪白的肌膚,鼻尖有一點黑痣,顯得有幾分妖氣。若不是她垂下眼眸,他都不會注意到這顆痣。
子風沒有的,是因為這顆痣讓她們看起來不一樣嗎?
“姐姐什么時候回來???”安靜的氛圍讓人心慌,璃陽故意開口說起子風。
她沒忘記自己要出去報信的事情。就算想不起來,也得讓白公子知道她很可能出不去。
如果可以借口去找姐姐的話,那可真是,太完美了。
蘇翎研墨的手一頓,笑道:“會在生辰前回來的,等會兒本王寫信去問問?!?p> 璃陽點了點,畫上了最后一個圈,她拿起宣紙吹了吹,再翻了一面,讓有畫的那面對向蘇翎。
“就是這個,我畫得有些抽象?!?p> 雖然璃陽話是這么說,但是內心還是對自己這個畫很有信心,畢竟該有的特點都有了,還專門畫的古時的那種銅鍋。
蘇翎也立刻認了出來:“骨董羹?”
啥?
璃陽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也許是叫法不一樣,但她也沒有立馬點頭,萬一不是呢。
“你不能確認也無礙,晚間讓膳房的準備一次,你試試看?!碧K翎完全看懂她的猶豫,很是貼心的為她著想。
璃陽點點頭,隨即開始想要溜了。
“那我……”她看了看方才來時的方向,欲言又止。
“嗯,你先回去吧。到時候子風回信了,本王再叫你。對了,你平時有什么事兒可以找玉鳥?!碧K翎笑了笑,一派的溫柔和煦。
“玉鳥?”璃陽重復,是誰?
“今日便是她帶著你過來的?!?p> “哦?!痹瓉硎撬?。璃陽臉上掛著笑,行禮,“那我就先告辭了?!?p> 說著后退了幾步,轉身就快步往外走,笑容也消失了,怎么還要叫她來?
轉告不成嗎?
還有這個王爺這么平易近人,怎么下人卻趾高氣昂的?想想那個去接她的婆子,還有強行抓她的丫頭們,璃陽打了一個激靈,這地兒古古怪怪的!
三刻鐘后,玉鳥將璃陽送回了靜風館,就急忙趕回了清衡堂。
她以為王爺是要收了陽姑娘的,誰曾想陽姑娘到了這清衡堂后院,那么快就出去了,甚至王爺也沒有動怒。
進了后院,她就放慢了腳步,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壓下她心里的疑惑。
走進西稍間,她行至偏塌前,此時蘇翎正拿著一本書在看,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她忙低頭不敢再看,行跪禮道:“王爺萬福。”
“起吧。”蘇翎的聲音有幾分漫不經心,他等著玉鳥站起來,才接著道,“如何?”
玉鳥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面,思忖著該如何回答,她有些摸不清王爺的意思。
“怎么?如今事情辦得不妥,話也都懶得回了?”蘇翎把手上的書往榻上的天然木方案上一放,冷眼看著玉鳥。
玉鳥察覺到低氣壓,猛地一下子跪了下去,把頭低得更厲害了些。
“回王爺,奴婢們有好好勸導的,只是子陽姑娘……”她哭著一張臉,雙手撐在了地上,半弓著背,“請王爺責罰。”
她有滿腹委屈,就梳洗的那么幾刻鐘要她們怎么勸?一看繁華就迷了眼的,也不消她們去勸,只進了王府見到這滿園的錦繡富貴,就動了心了。
可惜王爺最不喜聽爭辯,沒做到認罰便罷,若是她還要爭論,指不定就是直接發賣了。想到這里,玉鳥的俯身得更加恭敬。
蘇翎垂眸看著地上極盡卑微姿態的玉鳥,側身重新翻起了書,淡聲道:“以后你就跟在她身邊,意思不要做得太明顯了。日后她的一舉一動你都要看好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都要及時報上?!?p> “是,王爺?!庇聒B幾近劫后余生。
“下去吧?!?p> 一開始看見璃陽的反應他就有所猜測,他府邸里的人哪里有人敢不聽話的?再問玉鳥只不過是板上釘釘多釘幾顆罷了。
她要假裝不知道,跟他攀扯親戚?古往今來,娥皇女英的例子又何曾少了?
蘇翎垂眸看著自己之前拿墨的手,他動了動指尖。
既然要演,他陪她演。

璀璨的六月
跪也有很多種的,一種是直接跪,只有膝蓋跪地,一般都是身份低下的人見身份比較高的時候行的。 還有雙手觸地的,但頭不磕地,就是附身彎一下腰,比如寶姐姐第一次見老祖宗的時候行的禮。 還有一個就是又跪又磕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