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惠坐在座位上，靜靜等候老艾拉與杜帕拉歸來。
她似乎很無聊的樣子，從面容上看不出她的想法。
“清水宋這家伙到底是真的心機淺呢，還是說，都是演技？”
“都有可能，但只要他能把自己表面的人設一直保持下去，對我們而言倒是沒什么不好。”
她又想到漢森。
“至于漢森，老家伙挺樸實的，稍微刺激一下就把心底話吐出來了，歲數不知道活在了哪里。”
“可以深入交往，以后咱多陪他說說話，欲望低下的老實人就是讓人放心。”
“額，當然也不能排除是演技的可能，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要說陳惠這個高中生的城府有多么深的話，卻不至于，她只是在思考與自身切實相關的事情。
對于老艾拉，她還是非常信賴的，一般不會把多余的精力用在對老艾拉的猜疑和試探上。
而杜帕拉，由于武力值過于超群，反倒沒有必要對他多想。
......
和內陸的一些其他城市不同，塞珀城有著熱鬧的夜生活。
沉浸在思念中，日日夜夜，已經夠苦了，居民們需要一片能夠遮蔽自己面部表情的黑暗，需要一片放縱心中勞悶的環境，將感情寄托于食物、舞蹈與星垂的空想上。
同時，在夜晚，多數工廠的機器會稍作休息，空氣會變得好一點，算是把白天出門的霧霾封印給解除了，海風這才顯示出它的腥咸。
當外出的兩人帶著足夠眾人一星期開銷的銀幣回到餐館，這里已經變得比白天還熱鬧。
陳惠和清水宋趴在桌子上似乎睡著了，不管如何，今天的確夠累人的，心弦始終繃得很緊，這對少年與少女來說還是勉強了些。
困意實在熬不太住，即使周圍的聲浪像是在耳膜上打孔，陳惠在拜托了漢森一句后瞬間便不省人事。
一旁的清水宋呆呆的坐了一下午，見到陳惠一頭栽在桌子上，他也捱不住眼皮打架，他向漢森誠懇地道了一句歉意后立馬倒下。
“他們睡著了。”漢森向兩人道。
老艾拉點頭，升起一絲微笑。
隨后她走到服務臺前。
“服務員，錢我剛剛去向親戚借到了，這是小費，感謝你的大度。”
服務員面露歡喜地接過錢，手腳利落掏出一塊手表還給老艾拉：“多謝。這是你的抵押物，其實并沒有什么麻煩的，下午餐館本來就有很多空位。”
老艾拉戴回手表：“還是要感謝的。我說到做到，請來一份10寸的海鮮披薩，五杯熱牛奶，五份青果沙拉，五份里脊牛排，兩杯龍草酒，還有五杯清水。”
“請稍等。”
哼著小調的年輕服務員撕下記錄頁，快步離去。
另一邊，老艾拉試著扭動了一下手表表冠，沒有問題，檢查就到此為止，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
如果不是為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隨時觀察時間的話，她才不愿戴上這塊沉甸甸的手表，手表用來襯托身份的功能在這個世界沒......不，還是有點用的。
所以她還是勉為其難的攜上了。
坐回座位，有節奏的輕叩桌面，除了慢悠悠的等服務員上菜外，老艾拉順便試圖從吵雜的環境中盡量剝取出信息。
有用的信息永遠不會嫌多。
“孩子們，該吃飯了，桌上有好吃的。”沙拉很快被端上來，與此同時還有水。
漢森拍醒兩人。
陳惠一醒來，就感覺肚子在叫，只不過聲音被其他座位的人的談話聲蓋了過去。
連忙說一句謝謝，她拿來一盤沙拉，顧不上細細品味，先給空蕩蕩的肚子一點安慰再說。
一邊嘴里不斷的塞青果，一邊跟老艾拉問道：
“老婆婆，收獲，怎么樣？”
老艾拉點頭道：“很不錯，這附近的野外其實沒有多少野物，因為曾經的大陸聯軍把整條海岸往內百公里都清掃過一遍，平常像野豬這種都需要依靠外地供應，我們直接把供應和銷售之間的差價基本吃全了。”
“售賣所得，杜帕拉有六成，我們每人一成，這是杜帕拉的合理所得。”
“哦，對了，現在這餐飯，算是杜帕拉請我們的。”
正在舔盤子的杜帕拉表示意見確實出自他，同伴們請放心地吃。
老艾拉說完，沉默片刻，手指叩桌不停。
接下來的話，她需要好好斟酌。
“這筆錢，分完之后，算做我們暫時最后一次正式的物資共享，以后不論是信息還是物資，都需要自己去努力。”
“直到事情有變，哪時需要我們再次集合為止。”
“當然，如果有生命危急，不要猶豫，聯系團隊的其他人，我們在底線問題上需要互幫互助，這次的分散行動只是團隊行為的一種策略，絕不意味著團隊解散。”
“待會我們進行過一次信息交流后，明日一早，我們就此離別。”
“諸位有什么疑問嗎？”
漢森和清水宋沒有問題。清水宋不是喜歡多嘴招人厭煩的人，而漢森雖然對離開團隊這一行動有些抗拒，但非要一段時間單獨生存的話，他才是所有人中最習慣的。
杜帕拉自不必說，比這惡劣數倍的事情他經歷的多了，常人所無法想象的、該如何在一個陌生城市里無身份無人脈地生存下去的路子，他能想出十個。
陳惠舉手。
“老婆婆，我同意為了避免獲利不均而分散行動的方案，我可以試著獨自求生一段時間，可我真的想不出我該怎么辦。”
“我只是一個在上高中的學生，連打工都沒有過。”
不等老艾拉回答，她緊接著給出自己的意見：
“如果我嘗試了之后，發現實在做不到，我能不能跟著老婆婆一起啊？我可以放棄未來可能出現的一切利益糾紛，只是純粹幫助您以獲取庇護。”
老艾拉眨眨眼。
“小姑娘，當然可以，你的意見很好。擁有嘗試的勇氣是一方面，而如果明知不可為便果斷放棄，同樣是種內心的堅強。”
“你的獨立思考能力超過了我所見到的大部分你的同齡人，我很榮幸作為你的伙伴。”
“當我在鄉村的夜晚睡覺時，可沒想到我這個老家伙還有能與諸位交朋友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