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軒提筆,微微有些尷尬,盯著李穆廷上下仔細打量,不知如何下筆。
第一次認真凝視李穆廷,才發現眼前的男子如此俊朗不凡,眉宇間幾分貴公子的英氣,眼眸深邃淡漠,比普通的貴公子又多了幾分成熟穩重。
“咳~”李穆廷輕咳一聲。
白子軒愣了愣,提筆,開始作畫。
一筆一劃,細細勾勒,依然覺得畫不出他的半分神韻。
一幅畫完,放在一旁,繼續鋪好紙。
“現在畫第二幅,你要不要換個姿勢?”
李穆廷靜靜望過來,“你想要我換個什么姿勢?”
旁邊有幾人悠悠望過來,不知道在暗暗笑些什么。
白子軒從構圖的角度,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四處張望,指了指不遠處的柳樹,“你可以側身站在那棵柳樹下。”
“好。”李穆廷配合的走到柳樹下
中間隔著一條小路,白子軒邊畫邊抬頭望過去,偶爾中間會有行人穿插經過,便靜候行人走過去,再觀察下筆。
白子軒畫完如墨秀發,抬頭正準備繼續觀察,眼角瞥見一道綠影。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一刻,突然砰然心跳。
那份似曾相識的感覺,卻說不清是誰。
看著那一襲綠衫的背影走過去,筆一落,慌張站起身,欣喜跑上前。
跑到那綠衫男子前面,白子軒張開嘴卻沒說話。
看著男子從眼前插肩而過。
只是一個陌生人……
完全不認識。
白子軒有些迷茫的往回走,慢慢走回自己的位子上。
唐古疑惑問道,“怎么了?”
“沒事,認錯人了。”白子軒笑著搖頭,坐下來,提筆準備繼續畫,柳樹下卻已經沒有人了。
“李大哥怎么不見了?”
唐古四處張望,“奇怪,剛才還看見他。”
白子軒看著還沒完成的畫,微微嘆息一聲,轉頭看了下。
“剛才那幅畫怎么也不見了?”
“什么畫?”
“李大哥的畫,我畫好了一幅,先放在這邊上。”
唐古幫忙四處看了看,“會不會是被風吹走了……或者被李大哥自己拿走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李大哥怎么神出鬼沒的……都還沒和正道兄打招呼就走了?”
“也許是有急事吧。”
白子軒說著,收好未完成的畫卷。
“下一位。”
“我不畫人。”來者放下肩上的包袱,小心翼翼打開包袱,里面包裹著一幅畫卷。
男子小聲笑道,“我不畫人,我畫畫,畫師若能畫出和此圖一模一樣的畫,我出一百兩銀子。”
白子軒看到展開的畫卷,竟然有些眼熟。
“這畫……”
“這畫我們不會幫你畫。”郭淳放下大包小包,對著男子生氣道,“想要我們幫你作假畫,別說一百兩,一千兩,一萬兩也不畫。”
“切,不畫就不畫。”男子一邊收畫卷,一邊碎碎念叨,“要不是看你們有幾分本事,我才不會把這收藏的寶貝畫拿出來呢。”
白子軒若有所思道,“這幅《山雨梅霞圖》我好像見過,就在……”
“咳咳咳,”郭淳故意咳嗽打斷,給了白子軒一個眼神。
“你見過?”男子嘲笑道,“那你見的一定是贗品。”
郭淳反問道,“你怎么知道自己的這幅不是贗品呢?”
男子收好包袱,“你們這些年輕人知道什么,想當年,孟大師為了修什么學院,賣了不少自己的畫,這《山雨梅霞圖》就是他的得意之作,還是我畫重金才從朋友那買來的。”
郭淳笑了笑,“那你有沒有聽說,孟院長當年雖然賣畫籌錢修繕學院,卻唯獨千金不賣這幅《山雨梅霞圖》。”
“怎么……怎么可能!”男子有些著急了,“少在這胡說八道,哼。”
男子扭頭就走。
白子軒望著遠去的背影,不由感嘆了句,“剛才那幅畫,雖說是贗品,卻也畫的不錯,足矣以假亂真……”
“贗品就是贗品,畫的再好也不能和真跡相提并論。”
白子軒點點頭,“我只是對這位畫師有些好奇,畫出這假畫的人,一定也是位功力深厚的畫師。”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有的畫師,創作不佳,但模仿能力強,專門以畫贗品謀生。你說這些人一味地模仿,失了畫心,又怎么能畫出自己心中的畫呢?”
白子軒淡淡嘆息,“也許……只是生活所迫吧。”
傍晚時分,幾個少年收拾完畫攤,踩著青石板上最后一道余暉,毫無疲倦,有說有笑的一起回家。
唐古興奮極了,“沒想到這幾日我們還真賺了不少錢。”
郭淳從脹鼓鼓的錢袋里倒出一點碎銀,“這些錢,除去給先生和院長買禮物,剩下的,我們幾個早就商量好了,還請你轉交給……你家賬房先生,畢竟我們這么多人,白吃白喝叨擾了這么久。”
“不用這樣,你們幾個跋山涉水陪我回家,我本就該好好款待你們。”
白子軒也幫忙勸道,“郭兄說的對,你若不收,我們都不好意思留下來了。”
“對,唐兄,你就收下吧,我們還能安心的吃住兩日。”
“你們……”
郭淳將錢袋塞到唐古手中,“你若不收,只怕白兄晚飯都不敢吃飽了。”
“哈哈哈……”
氣氛一下變得愉悅起來,唐古收了錢袋,“那好吧,我現在就去給賬房,讓白兄晚上可以安心吃飽。”
“嗯,多謝。”白子軒憨笑著點頭。
等唐古走遠,郭淳才舒了口氣。
李正道緩緩往前走,“你們這點錢,對他家而言,不過杯水車薪。”
白子軒想了想,“我們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唐兄呢?”
郭淳搖搖頭,“他總有一天會知道,但不是現在,既然他父母極力掩飾,不想讓他知道,我們為什么要去揭穿,違背兩位長輩的一片心意呢?”
范仲立微微點頭,“唐兄的父母這么做,也許只是為了讓他能在書院專心學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