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晚勉強地笑了笑,手里的水被她握得咯吱作響,緩緩卻堅定地向裴虞走來。
“裴虞,你累不累?要不要喝瓶水?”江以晚聲音溫柔。
裴虞平靜地看著她,面色冷靜,好像與平常一般無二。
但只有江以晚清楚,那平靜之下是有多么波濤洶涌!
江以晚唰的臉色一白,蔥白的手指緊了又緊。
不可能的,裴虞是不會發現的,不可能的,他明明沒有離開過這里……
“你要是不喝的話,我……”
江以晚咬了咬唇,再度開口,但話還沒說完,遞到裴虞面前的水就被他一把拍開。
碰!噗嗤!
賽場上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叮當的水瓶落地的聲音。
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二人生。
李白清臉上一怒,推開身旁的人就要沖過去:“裴虞,你個王八蛋!”
“表哥!不要……”
江以晚連忙叫住他。
“臭小子!我跟你說,要不是晚晚喜歡你,老子早把你打得你娘都不認識!”
李白清走到裴虞面前,堅實的肌肉露在外面很是嚇人,伸著一根手指戳在裴虞的胸膛上。
裴虞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在李白清提到娘這個字眼的時候,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大有一股風雨即將來臨之勢。
“呦呵!你看什么?”李白清斜睨著眼,一臉不屑。
砰!
所有人感覺自己眼前一花,都沒有看見裴虞是怎么出手的,李白清那個大塊頭已經倒了下去。
龐大的身軀倒下去,砸起了陣陣塵土!
周圍的同學不禁用異樣的眼光盯著他,即便如此,裴虞仍然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
“如果溪溪有什么事,我就算拼了我這條命也不會放過你們……”
轉瞬,裴虞冷冷地開口,黑色的雙眸如同死神一般盯著面前的二人。
白宇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訝然,還不等他問出口,裴虞已經匆匆離開。
“喂!等等我……”
看了一眼地上的江以晚二人,眼神滑過深深的厭惡,然后追了上去。
江以晚猛然抬頭,強忍著眼淚,抬頭看向天空。
夜很黑,就如同她此時的心境一樣。
“晚晚……”
就連耳邊傳來李白清擔憂的呼喚聲都彌散在微風中。
回憶翻涌,依稀中,一個白衣少年抿著唇逆光向她走來……
這是她少年的光,也是她現在的光。
……
裴虞轉過一個樓梯口,迎面撞上了急匆匆往下走得何況佳,何況佳外套都沒穿,頭發凌亂。
看到裴虞,大喜過望:“裴虞,你看見蘇溪沒有?”
“蘇溪跟你關系最好,剛剛林管家給我打電話問我蘇溪在哪里,你知道她在哪里嗎?”
裴虞瞳孔一縮,原本他還只是猜測,沒想到江以晚竟然真的敢:“沒有,只不過我大概知道在哪里了。”
跟上來的白宇看到裴虞轉身的表情,內心一驚,他跟了裴虞這么久,還從來沒有看見裴虞臉上出現過這種表情,陰沉的可怕。
“裴……”白宇張了張嘴。
只能在心中默默期待蘇溪沒事,要不然裴虞恐怕真的會殺人的。
裴虞感覺他簡直用上了他畢生最快的速度,卻仍是覺得很慢,一分一秒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都是煎熬。
再快點,不夠快,再快點……
后面跟著的何況佳,僅僅是一盞茶功夫,就連裴虞的衣角都看不見,也就只有白宇能看清裴虞大概朝哪個方向跑去。
終于,搖晃的路燈出現在眼前。
果不其然,裴虞眼尖的在這里發現了些許重物被拖拽的痕跡。
看到這一幕,裴虞發了瘋地向廢舊的運動器械室沖去。
他的小姑娘,他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急促的跑步讓裴虞頭暈目眩,但對于此時的他,這些都算不了什么,他的心中唯有一個念頭。
溪溪,你一定不要有事……
瞥了一眼門上掛的鐵條,裴虞手上的青筋暴起,壓制住內心的暴戾,抄起鐵條扔到一邊。
封閉已久的門被裴虞緩緩打開,他怕猛地推開傷到門后的女孩,一切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淡淡的月光照進黑暗的屋子里,一瞬間,裴虞便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女孩。
他原以為蘇溪會哭著撲過來,直到看見地上安靜的蘇溪,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心如刀絞,后悔莫及!
蘇溪被裴虞抱在懷里,黏糊糊的感覺從手中傳來,不用想他都知道這是什么,卻怎么也不敢承認。
“豬,你怎么睡著了……不怕,我帶你回家……你受傷了……”
裴虞說得有些語無倫次,表情怔愣。
白宇追過來,看到裴虞懷里緊緊抱著蘇溪,幸虧他今天帶著手電,一道強烈的光向裴虞照去。
裴虞瞇了瞇眼睛,低頭看清懷中的小姑娘。
蘇溪原本白皙干凈的小臉上,現在滿是鮮血,唇色蒼白,身上的校服被染紅了大片,地上一灘一灘的血,看上去十分恐怖!
跟上來的何況佳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忍不住大叫一聲,手抖地撥通求救電話。
想了想,又顫顫巍巍地撥通校長的電話。
裴虞仍然是抱著蘇溪無動于衷,白宇擔心地看了他一眼,不敢上前。
裴虞現在的狀態仿佛是一只受傷的狼王一般,盡管瀕臨死亡,也要守護住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
“……同學,讓一讓,松開手。”
醫生臉色難看地看了一旁身邊的何況佳:“這不行啊,這個男孩抱的太緊了。”
他們好幾個醫生上手掰都掰不開。
何況佳說了好幾句都不管用,裴虞仍然眼神空洞。
白宇嘆口氣,搭在好兄弟的肩膀上。
“裴虞,放手吧,就當是救救蘇溪……”
隱隱約約,裴虞感覺到有幾團白色的東西在自己眼前晃悠。
所有人的話語都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卻只能接收到一個救字。
半響,裴虞緩慢松開手,機械地吐出幾個字:“救、救她,求求你……”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女孩流了好多血,很多很多,他多么希望她承受的一切苦難都能轉移在他的身上……
他只知道,是他沒有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