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江子婼。”陳放第一次叫了這個名字。
面前的女孩回過頭來。
“我一直陪著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陪著你。”
女孩怪異的扯了扯嘴角,她轉(zhuǎn)身走到他面前,靜靜的看著他。
“陳放,你真的很讓人討厭。”江子婼將手放在他的臉上輕輕摩挲。
“你明知道我是個什么樣惡心的人,明知道我心里有多臟,還總是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給我瞧。”
“我不覺得你臟。”他輕輕抬手蓋住了女孩的手。
“我覺得。”江子婼一把抽回了手,罕見的有些怒了。
陳放的臉上,方才被指甲陷進肉里印出的紅痕有些觸目驚心。
“別再跟著我。我不想總是被提醒自己有多不堪。”
“你沒有錯。”陳放拉住了女孩的胳膊。
江子婼冷笑了一聲,她看著陳放,眼神冷的沒有一點溫度,就像在看著一個死人。
“你總說你陪我,你想陪我什么?陪我殺人?還是…”女孩突然莞爾地笑了,紅唇翹起了勾人的弧度。
“想陪我上床?”她說完了剩下的話。
陳放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女孩輕輕用手勾起了他的下巴,陳放沒有別開臉,他看著女孩掐著譏笑逐漸湊近的面容閉上了眼。
江子婼紅唇壓近,和陳放的相貼,意料之中的溫度暖人。
唇上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她的手順著男孩的耳廓劃下,停留在了他的脖頸。
她細細的撫摸男孩的喉結(jié),下一秒狠狠的掐住了陳放的脖子。
陳放咳嗽了兩聲,依然沒有掙扎,只是抬手褪去了自己的大衣外套,然后伸手扶住了江子婼。
他聽見江子婼低低的罵了一句,緊接著被一把推開。
女孩抬手抹了一把唇。
再次抬頭,她又恢復(fù)了那張沒有什么表情的臉。
“夠了。”她抬步離開,再沒有回頭。
七、
江子嵐死在一個艷陽高照的早上。
陽光用盡全力照著瀝青色的馬路,那灘血跡就要被打成了金色。
監(jiān)控拍下了她跳樓自殺的全過程,但是就算沒有監(jiān)控,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想要去追究她的死亡原因。
網(wǎng)絡(luò)上鋪天蓋地的全都是“天降正義”,“為民除害”。
到處發(fā)通緝追查她的警察省下了很大的勁兒,得知她沒有任何的親屬,便由警局做了尸體處理。
江子婼面色如常的看完了所有的新聞,將手機丟在了一旁。
陳放攏了攏衣服,坐在她身邊。
“你不去認領(lǐng)尸體嗎?”
“怎么,”江子婼輕笑,“想看我把她分尸嗎。”
陳放搖搖頭,腦子里回憶起了這些天的新聞。
某國企高管江子嵐,被敬老院的人一封檢舉信送上了風口浪尖。她在與自己老年癡呆的母親發(fā)生了爭執(zhí)之后拒絕支付母親在敬老院的一切費用并從未來照顧過自己的母親,在母親突發(fā)病死亡之后也未參與料理后事。她的同事都很訝異與這個消息,因為在江子嵐前一天才將被她稱為“母親”的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帶到帶到公司參觀。據(jù)悉,她母親其實是一家大公司的老總,只是江子嵐獨立,肯吃苦,才沒有選擇去繼承家產(chǎn)。
但敬老院隨后貼出了大量證據(jù),江子嵐被發(fā)現(xiàn)所有過往都是她編織出的謊言,加之因兒女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未盡到贍養(yǎng)義務(wù)是違法行為,公司毅然開除了她。
一瞬間天地倒換,仍沉浸在自己夢境中的江子嵐難以接受這樣的落差,她沖進敬老院的前院用刀刺傷了幾名護士之后逃走了。
刑事立案,警察出動,全城追查著江子嵐。卻沒想在通緝剛發(fā)出去的第4個小時,便看到了她的尸體。
陳放知道那封張梅死后沉寂了許久才出現(xiàn)的檢舉信與面前紅裙的女孩脫不開關(guān)系,但最終是咎由自取,也怪不得任何人。
他看著江子婼輕輕伸展自己的手,她的膚色其實一直是很不正常的慘白,在正紅色裙子的襯托下更是白的有些嚇人。
“你看。”她的手上幾個不長的刀疤布在掌心,手腕處還有一個煙頭的燙痕。
“她做的。”陳放的嗓子有一瞬間的梗塞。
“是啊…也不疼了。這件事也該被我忘了。”
江子婼拎起包上掛著的一個雖然很舊但穿著華麗裙子的小熊。
“其實原本它只是個破舊的玩偶,但是賣他的人為了遮擋它的破舊,給它縫上了最精致的小裙子。”江子婼一把扯掉了玩偶上的衣服,“本來他沒有那么丑,但當最華美的衣服被拿掉,我看到了它里面的樣子,前后對比,才會覺得它丑的不堪入目。”
“編織的夢總會醒的。”

鯨魚叫呱呱
子婼那時是真的動了殺他的念頭。但是她下不去手。 她是不可能真的和陳放做什么的,其實她骨子里的卑微就像陳放骨子里的干凈一樣,已經(jīng)刻在身體最深處了。 她一直很少和陳放有身體觸碰,就像前面寫的,她甚至都不會和陳放坐的很近,她怕臟了他。 可是陳放一直不肯走。 因為江子婼也是陳放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