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幾個月里,李木紫仔細地與錢飛討論過飛機的用途。
修仙者在合元境界或以上可以飛行,而飛機使得凡人可以飛行。
陳夏華設(shè)計的小飛機,基本上都是雙座的,平時用來訓(xùn)練,戰(zhàn)時由后座人員來操作武器、導(dǎo)航、通訊。
后座裝上機槍,就是合元境界。后座裝上機炮,就是冶純初期,不過射速與載彈量要遜色一籌。
這一波公司空軍傾巢出動,有三百多架飛機。
靈霄殿自己也有三百多導(dǎo)師,飛機相當(dāng)于把靈霄殿的導(dǎo)師數(shù)量翻倍。
不過,雖然理論上一個真人的真氣的量相當(dāng)于一百個冶純,但三百架飛機不僅打不過三個真人,即便對付一個真人也很有困難。
速度、爆發(fā)力與射程都差得太遠了。
飛機也好,靈霄殿的中高層弟子也好,所能做的只是輔助、牽制。
靈霄殿的弟子飛在空中,與飛機協(xié)作,四處施放煙花。
有人盡量飛到高空,持續(xù)地用煙霧遮蔽陽光,用來封住“陽炎”。
大量的煙塵沾染在石英峰真人的身上,使得他們的光學(xué)隱身有失效之虞。
大部分飛機,后座都坐著靈霄殿的練氣、筑基境界的低階弟子,興奮地操作機槍。
靈霄殿雖然也有機槍法寶,正式的名字是“連珠火彈”,不過數(shù)量一只手就數(shù)得過來,向來是專門配給李木紫這樣的精英弟子出外勤用的,出差回來時必須歸還。
在這飛機上就不一樣了,幾乎人人有份。
低階修真弟子另有一個寶貴的能力,就是感知真氣流溢,可以尋找敵方真人的位置。
無論是光學(xué)隱身、無相之境,還是躲著沒有展開法身,都過不了這一關(guān)。
這一刻,凡人的科技與修仙之人親密無間地相處,從來沒有感覺到彼此如此親近。
在戰(zhàn)斗開始后不久,就有這樣的光景:
飛行員大聲說:“就是這里嗎?”
周圍都是風(fēng)聲與爆炸,近在咫尺還有吵死人的引擎聲。
靈霄殿的筑基弟子,暈得快要吐了,拼命扯著嗓子喊道:“就在這里正下方,肯定有一個真人。”
飛行員叫道:“通知你們家真人啊,用無線電?!?p> 靈霄殿弟子說:“怎么通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你知道?”
飛行員:“……”
靈霄殿弟子:“……”
飛行員:“用煙花啊,那樣你們的真人不就看得見了嗎?”
靈霄殿弟子:“上下左右到處都是煙花,我的煙花根本不顯眼。”
飛行員:“不對,他們把我們派過來,不可能就這樣讓我們晾著。我肯定是聽漏了什么說明。”
就在這時,在他們的頭頂正上方,傳來一陣非常喜慶的“嗚嗚噠噠”聲音。
“是嗩吶!”
“為什么這里會有嗩吶!”
飛行員愣了一剎那,說:“我想起來了,出發(fā)前曾經(jīng)對我們說過這個……”
靈霄殿弟子:“我聽不清,你大點聲說?!?p> 飛行員在自己的座椅下踅摸了片刻,摸出一面銅鑼,遞到后座:“這是給你的,敲打起來吧,用它來通知你們的真人!”
靈霄殿弟子:“……”
錢飛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并且責(zé)成公司武裝力量的參謀總部設(shè)計方案。經(jīng)過多重比對,確認了鑼鼓嗩吶是聲響最大的傳訊方式。
聽著不成調(diào)的鑼鼓嗩吶聲從風(fēng)中飄來,李木紫的法身巨艦在自己宗門上空優(yōu)雅地轉(zhuǎn)向,朝向喜慶聲音傳來的方向,發(fā)射主炮。
對于看不見的敵人,李木紫即便無法一炮狙殺,也能將其打傷。
李木紫在自己的心中淚流滿面:“多么可愛的人類啊……”
這就是整個戰(zhàn)術(shù)的核心:充分運用己方真人的殺傷力,而輔助的人員主要是負責(zé)索敵定位。
如果沒有李木紫這樣一個支點,那么公司空軍的支援也只會一齊被強大敵人壓垮,像是被熊群撲殺殆盡的蜜蜂那樣。
另一方面,正是練樂奇、張婉萍那兩個真人義無反顧的自爆,使得靈霄殿這座不起眼的小山擁有了至高的威懾力,敵人不敢再玩一次十個真人的聚集圍攻了。
那種聚集圍攻是李木紫現(xiàn)在最怕的。
她深知是兩位前輩的勇氣在守護著她,守護著整個宗門。
敵人看起來似乎一時想不出什么好的戰(zhàn)術(shù),又舍不得退卻,只是勉強在靈霄殿宗門的周邊熬住陣腳。有一些已經(jīng)與同伴失散,是各自為戰(zhàn)。
一旦有敵人重傷,靈霄殿中層弟子與飛機也會盤旋圍攻而至,有的投彈、有的掃射,將其逐漸地驅(qū)趕向死亡。
而很多不會飛行的筑基、凝虛境界弟子,則抬著擔(dān)架在泥濘的原野上奔跑,尋找跳傘的傘布,尋找迫降的飛機,從中救出還活著的同伴,匆匆搬運回宗門。
病床與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為他們準備就緒。
……
自從出生以來到現(xiàn)在,凈草很少陷入如此深沉的疲憊。
她沉浸入了很深的打坐靜思之中?;旧?,她也覺得自己是香甜地睡著了……
一刻不停的槍炮聲,她長時間地充耳不聞。
等到她慵懶醒來時,發(fā)現(xiàn)天色又黑了。
在西邊天邊,遠離戰(zhàn)場的天空處,可以看到一彎新月和四五顆明星。
清善對她和藹地微笑:“你醒啦。”
凈草覺得不好意思。她意識到,剛才老僧們一定是輪班休息、值守,但自己則是一覺睡到現(xiàn)在,沒有分擔(dān)值守的任務(wù)。
她連忙翻身而起,說:“還沒有打完吧?我們再去打一次。”
修明笑說:“善哉。年輕人有斗志,很好嘛,不過有斗志的不止你我。再等一等?!?p> 凈草微微皺眉:“等什么?”
難道這幾位前輩羅漢們失去了斗志?不可能。難道是他們受的傷比預(yù)想的要重?
清善卻說:“寺里的其他人快要到了,再等一會兒。也罷,我們現(xiàn)在就動身,去東邊省界等他們吧?!?p> 凈草一喜:“其他人?還有誰來了?”
修濟微笑說:“差不多都來了?!?p> 在東邊省界再休息等待了兩個時辰之后,凈草才意識到,“差不多都來了”意味著什么。
在本該寂靜的鄉(xiāng)村夜里,西邊持續(xù)響著隆隆的爆炸聲,而東邊也有隆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道火龍沿著鄉(xiāng)間小路,彎曲著越來越近。
是舉火行軍的火山寺僧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