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為強大的生物也有力竭的那一刻,當他們跌倒之時就是王座崩塌的那一刻。
上古,人類以血肉之軀對諸族揮向屠刀,以生命為代價剿滅了幾乎全部的種族。
時隔今日,李子衿依舊覺得他們能再殺了自己,一個個修道者不要命的沖過來送死,打死一個又有一個,鋼鐵般堅硬的心也開始顫抖,前世的他戰至終章未曾感到過害怕,但如今的他卻不是孑然一身,許少清,北軍,他的屬下。
秦白露的身影時近時遠,現在他只擁有她了,他不能輸。
他帶著以死之人的期盼,帶著秦白露的牽掛,他必須要贏。
遠處的號角聲打斷李子衿的思路,他望向遠方,在天地的交界線處有著一團黑云飄來。
“殺!”
叫喊聲傳來,那并不是什么黑云,而是南楚的軍隊,最前方的騎兵手持南楚大旗沖了過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南軍沖向三朝聯軍,南軍的修道者沖上天穹往戰圈這邊趕。
“王仁安!”徐天肅憤怒的聲音響徹云霄,他沒有想到這個家伙早不來晚不來挑這個時候來。
“這個狗東西,早知道就應該屠盡南楚。”徐天肅咬牙切齒道,拿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源源不斷的滴落在破布上,血紅色的光柱越發鮮紅。
“低了半輩子頭的王,再度抬頭,還是王。”王仁安的聲音傳遍戰場,平靜下的聲音任誰都能聽出壓在最下面的那抹激動。
“加官進爵就是現在!”吳安之挑起一位敵軍士兵的尸體大喊道,手持長槍殺進敵軍大陣。
依附南楚的修道者掠向站圈,各種招數在天空中綻放甚是絢麗。
李子衿了然,這位南楚的王當了一輩子王八當久了,現在有個極小的機會可以不當王八,于是乎就有現在的這一幕。
南楚的支援對現在的李子衿來說總歸是好事,驚鴻一次次的剿滅眼前的敵人,靈氣不要命的釋放沖擊這道上古大陣。
“怎么辦?”北涼王面色鐵青,南楚此時過來對整個戰局的影響都是巨大的,勝利的天平已經向李子衿那邊傾斜。
“血祭。”徐天肅回道,隨后喝令三軍,血祭大陣。
無數士兵和修道者的血液被大陣吞噬,血色光柱的紅色轉變為黑色,更加恐怖的氣息在此彌漫。
在遠處有兩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著戰場,李夙和面具人在暗處看著雙方慘烈的廝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越晚入場的越占優勢。
“陛下,該我們入場了吧。”面具人陰冷的聲音透過面具,如果在不入場的話面具人還真怕北涼和臨江落敗。
“嗯。”李夙點點頭,“沒想到南楚忍了這么久,這次居然這么有魄力,可以說是傾盡全部啊。”
一邊說著,李夙開始往戰場那邊走,左手端著一個白瓷玉瓶。
南楚的傳承寶物是幾面戰旗,在揮舞戰旗的時候有雷電,火焰,風暴,冰刺掠過,留下一地狼藉。
王仁安揮舞著戰旗,憑借這寶物與南楚軍隊抗衡三朝聯軍,每一秒都有人隕落,這里完全成為了一處絞肉機。
“不知道先人可曾想到,多年后的人族也四分五裂,就連最初留下來的大殺招都無法啟用。”李夙笑著,右手拿著一枚玉符。
大炎朝覆滅是真正意義上的覆滅,連帶著大炎朝內部的那個機構也全部一概消失,四位皇帝在那場戰斗中都有身影留下。
面具人默然,這一切就像是報應,王朝的覆滅竟然源自于人類自己,五朝的最初建立者是當初人族最為至高的那五位,不知道如今大炎覆滅那位前輩知道該如何作想。
火焰滔天,風暴連綿,秦白露現在毫無保留,各種殺招接連不斷,集于一切美德的鳳凰在發怒時沒有任何人能阻擋。
那些修道者支撐靈氣,在風暴與火海里苦苦支撐。
“我支撐不住了。”一位中年修士支撐不住,靈氣潰散,在火焰中失去身影。
其他修士見到這幕心里不禁兔死狐悲,他們都知道下一個可能就會輪到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諸位道友,我們修道是為了什么?”一位老者大喊。
“提三尺劍,蕩盡心中不平。”一位白衣修士回道。
此話一出,無數聲音在回應,那位白衣修士爽朗一笑,靈氣爆溢,沖向秦白露。
“諸位,我先走一步。”
在眾人的目光下白衣修士隕落,甚至連個尸體都沒留下來。
“我們不需要留下我們這具一無所用的尸體,我們為后輩留下的是整個世界!”老者再度大喊,身形也在風暴與火海中穿梭,他想去挑戰那位,但在離秦白露百米開外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在火海中化為灰燼,在在冰雪中消失足跡,在萬古之前挑戰她權能的人類也是如此,生命就像是蚍蜉一樣渺小。
“我們的歸來是命運的輪轉,你們不可能一直贏。”李子衿一次次沖撞大陣,劍氣如長虹貫日,在昏暗的天穹映出一絲光亮。
徐天肅被血液包裹,表情猙獰,這一戰讓臨江損失慘重,甚至大傷元氣,不知道多久后才能恢復,聽到李子衿的話他森然道,“你們……原來逍遙侯李子衿也不是人類嗎?”
遠處,李夙止步。
大陣里的李子衿笑聲震天,“本尊乃是真龍,你們也妄想于本尊相提并論?”
王仁安聽到這句話心頭更是松了口氣,揮舞戰旗的力量仿佛無窮無盡,雷霆,火焰,冰爆,狂風,巨浪,從古老的旗幟里涌出吞噬著士兵們的性命。
南楚士氣愈漸高漲,反觀三朝亂軍士氣低迷,盡管他們又無窮無盡的援兵但都是送入砧板的肉。
“這樣嗎?”李夙面色蒼白,沒有想到李子衿居然是真龍轉世,那他做的這一切……
“算計來算計去,終究被人算計,罷了。”
面具人第一次在李夙眼神里看到了無力,這一直在暗處運籌帷幄的男人居然感到無力?
“你說,他是不是從小時候就一直在騙我?”李夙看向面具人。
面具人沒有回答。
李夙繼續邁開步子,玉瓷瓶和玉符沖天而起,來到大陣里。
“李夙,你果然沒死。”徐天肅看到李夙從遠處走來,表情陰晴不定,他不能確認對方是來做什么的。
李夙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大陣上空的李子衿和秦白露,玉瓶四分五裂,瓶子里面血液滴落在大陣里,玉符落入大陣里化為灰燼。
玉符上可有一些人名,在玉符消失后一道道出現在大陣中。
“陛下。”李子衿目視李夙,心中五味雜陳,許少清已經把一切告訴他了,江煙是李夙殺死的。
“為什么?”李子衿大聲喊道,聲音透過大陣一浪比一浪高。
“什么時候?”李夙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李子衿神情冷然,一劍劈向李夙所在的位置,面具人連忙向前。
面具人的舉動是多余的,李子衿的攻擊根本打不到大陣外的李夙,銳不可當的劍氣無法擊破血色屏障,只能濺起一絲波瀾。
“沒想到結局竟然是這樣,把人都撤出來,陳北平,把你手里的東西丟進去。”李夙喊道。
見北涼王把球狀物丟進去后李夙看向不遠處的王仁安,“奪戰旗。”
“妄想!”王仁安冷笑,手里戰旗一揮雷霆翻滾,狠狠的劈向李夙,面具人向前靈氣化為屏障擋下了這道雷霆。
“你應該慶幸,現在我幫你們。”李夙看著渾身是血的徐天肅,面露不屑。
“看我不順眼一輩子,到最后不還是需要跟我合作?”徐天肅冷哼道,“你是要使用那個?”
“除了那個,有什么能斬殺他們這樣的東西?”
一些修道者沖向王仁安,但都被王仁安使用戰旗打退。
“南楚的王,竟然與他們為伍嗎?”有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說道,靈氣化為巨掌攔下火焰。
“本座做什么需要你在這說三道四嗎?”王仁安一把握住五把戰旗,用力一揮,周圍的元素猛然一滯,狂暴的元素亂流將那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撕碎。
“不怕死的盡管來。”王仁安手持戰旗,目視遠處飛來的諸多修道者,他從馬車里走出站在地面上,宛如磐石。
越來越多的修道者出手,王仁安身體里的靈氣消耗殆盡,南楚的修道者也被處理干凈。
“還是賭輸了。”
王仁安眼中的最后一幕是南楚的戰旗,浸血的戰旗在三軍中穿梭,一股豪邁之氣突然涌上心頭。
意識陷入黑暗之中。
上古的后手真正展現,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強悍的氣息布滿整座大陣,萬古前的英靈再度出現,這是先人留下的最大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