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接受了任務？”

　　諾瑪躺在沙發上，濃密的睫毛輕柔地眨動著，眸子呈亮金色，倒映著頭頂裝飾線條精美的天花板，但遮掩不住倦意。

　　“是的。”羅伊苦笑著，巴克爾的大嗓門在俱樂部內進行了一場學校廣播，信息傳播速度驚人。

　　“聽起來任務沒什么危險，但一點也不簡單啊，一只貓怎么容易找到呢……”

　　諾瑪嘟囔著，將身上的毯子裹了裹，側身背對著羅伊，輕微的鼾聲隨之響起。

　　不是吧……

　　這是完完全全，掏心掏肺的信任啊……羅伊臉色微紅，注視著毯子凸顯出來的曼妙輪廓，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并留下透明液體。

　　真是不爭氣啊……他邊擦口水邊想，諾瑪入睡速度快的驚人，難道真應了那句話，沒心沒肺睡得香？

　　不過這也打亂他的計劃，本來準備整理下賬目——如果還能找到的話，但至少日常目錄需要進一步完善。

　　尤其路上聽到尼根吐槽諾瑪對任務單的混亂管理，按照原話來形容，她像一匹無拘無束的野馬，吃了草撒了歡就跑，留下一地糞尿……

　　這么想的確讓人浮想某些不雅觀的句子，而羅伊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至少應該美好干凈地聯想。

　　心情很復雜，像遇到期待已久的晴天，卻又被調皮的孩子閃到了眼。

　　他躡手躡腳地靠近桌子，觀察著諾瑪，側臉安詳美麗地像沉睡的白雪公主。

　　我是王子吧？我應該就是穿越的王子啊……羅伊輕微蠕動嘴唇，隨即挪開了目光。

　　小心翼翼掀開茶幾上堆放的雜志，兩根手指并立將被淹沒的全新筆記本拯救出來。

　　窗前呈現丁達爾效應的光線落在桌面上，正欲離開的羅伊踮著腳折返。

　　他拉動窗簾的動作停頓一下，瞇眼打量著外面。

　　不知何時，難得晴朗的天空籠罩了大片烏云，界限分明地占據了大半天空，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移動著。

　　羅伊輕輕呢喃道：“要下雨了......”

　　然后他將窗簾拉上，讓適宜睡覺的昏暗降臨，看了眼正在酣睡的諾瑪后，羅伊離開了房間。

　　......

　　“唔，要下雨了啊。”

　　鮮花街陰暗無人的巷子，如血的紅水晶面具折射光線，嫵媚清脆的聲音甜度驚人，半敞的黃色長衣下是勻稱修長的雙腿，方領紫色上衣露著白的幾乎可以反光的皮膚，其中仿佛深不可測。

　　“真沒趣，我說話的時候你不能給一點反應嗎？”

　　“喂，我跟你說話呢。”

　　她扭頭對蹲在身旁的家伙表示不滿，食指與拇指扣在一起，在對方的面具上“當當當”地敲動起來。

　　那家伙蹲在地上的高度和女人身高差不多，穿著寬大的黑色連帽風衣，帶著皮手套，垂放指尖頂的手像熊掌般巨大，臉部、頸部以及整個后腦勺都被有這黑紅色紋路的金屬面具包裹，沒有一絲皮膚暴露，僅在眼睛部分掏空，但只有一團黑。

　　這身打扮配上身型，猶如散發著一股恐怖和黑暗氣息的殘暴生物，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除了面具額頭位置有一只以簡單線條畫的紅色小豬。

　　但她一點都沒怕，抱怨的語氣中依然甜度驚人，嬌艷欲滴。

　　“無趣。”

　　她說著，又“當當當”敲動了幾聲，像沉思時無意識扣動桌面一般，那似乎某種習慣，而那家伙似乎也習以為常，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依然蹲在地上像塊石頭。

　　“霍爾，我們把人都殺光吧，從相遇這里開始一定很有趣吧？”

　　女人凝望著巷子對面的布朗克酒館，聲音中透著興奮：“唔，我一直想送你禮物，現在終于有機會讓你親自接收了，實在太開心了。”

　　……

　　淅淅瀝瀝的小雨如期而至。

　　羅伊從辦公桌前抬起頭，窗外霧氣朦朧，雨下景色模糊而清涼。

　　“啊～”

　　羅伊伸展雙手，舒服地靠到椅背上。

　　如果我在高檔的寫字樓工作，也許現在正喝著咖啡，耳邊是噼里啪啦的鍵盤聲，人們的交談聲，哦，興許還有下午茶……

　　一些文字和會計工作讓羅伊散發想象，隨后將一些賬單以及商店折扣單放入信封，合上筆記本并將鋼筆別在封皮卡扣上。

　　“霍爾，你說他們在討論些什么？”羅伊頭也不回地問道。

　　“也許是在討論大教堂襲擊案的一些細節。”

　　霍爾正埋頭閱讀一份報紙，聞言抬起頭沉聲道：“希望你不要介意沒讓你參加，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至少我身負重任，幫助無辜的貴婦尋找她可憐的孩子，一只等待我幫助的貓。”羅伊笑了笑，取出一根煙，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燃。

　　微微亮起的火光中，煙草嗆人的香氣彌漫開來。

　　“而且我還有你陪著我。”羅伊話語一轉道：“你不是說你和俱樂部之間是合作關系嗎，他們沒讓你這個重要伙伴參加？”

　　霍爾“呵呵”一笑道：“細節上應該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給他們的建議是不要參與這件事，當然大教堂的要求不容易拒絕，所以惠特曼會想辦法在外圍做一些工作，這樣既安全也算遵守了基金會與官方的協議。”

　　“哦，你還真有騎士精神。”羅伊半諷半嘲地說著。

　　氣氛短暫的沉默，羅伊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他問道：“你之前好像提過，你是鐵血……”

　　“玫瑰。”霍爾嗓音略帶飄渺的補充道。

　　“對，鐵血玫瑰騎士團，后來又去了金盾騎士團？”

　　“嗯，鐵血玫瑰騎士團解散后我又加入了金盾騎士團。”霍爾回答道。

　　“現在呢？”羅伊彈了下煙灰：“改行捕魚了？”

　　霍爾也不惱怒，語氣平淡地說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的老戰友們現在大多都失去了聯絡，我為了尋找一些答案所以探索了不少地方。”

　　“騎士團已經不存在了，現在沒有人會自稱騎士，諷刺的是在我出生前這曾經是個光榮稱號，詹姆斯四世是個好國王，他試圖讓一孤單的群人恢復榮譽并為它而戰斗，但在大型炮火面前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就像你提到過的飛機導彈那樣，即便是戰場上一群不怕死的人舉槍沖鋒現在看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坐在馬鞍上最適合的還是車夫。”

　　“而且……”霍爾停頓一下，指著報紙道：“新一任的女王正準備推出新的政策，騎士將徹底成為過往。”

　　那是一份《帝國日報》，霍爾所指的地方是一篇整版報道，有個極為醒目的標題。

　　“6月，授勛騎士正式成為歷史云煙。”

　　霍爾平淡的話語中夾雜自嘲，不像是之前在酒館中憤懣地指責飛艇之類的武器，某種程度上，他似乎認同新任女王的削減政策。

　　羅伊看著標題，有點同情地感慨道：“真慘。”

　　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