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讓，你這磁帶肯定是正版的，我對比了，跟我這盒一模一樣，有防偽標識。”杜金仔細查看陸讓的磁帶，“姚思古那么有錢，怎么不干脆把隨聲聽也給你買了，是吧，送佛送到西。”

　　“到底借不借？”陸讓在杜金的宿舍等著。

　　“借，每天都能借，晚自習之后還給我就行。”杜金笑嘻嘻的把隨聲聽拿給陸讓。

　　“這就有定情信物了？真羨慕，還要假裝說是盜版磁帶，用心良苦啊。”高妹嘖嘖稱贊。

　　“什么定情信物，夸張。估計是之前我和盧小芳的英文情景劇把他惡心到了，想要我提高一下口語水平。”陸讓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拿了隨聲聽趕緊離開了杜金的四人公寓。

　　高二的地理課依舊是賀敏君，現在的她已經不再那么尖刻，嬰兒肥的臉上時時露出溫柔的笑容，穿衣打扮的品味也是節節高升，時而性感動人，時而俏皮可愛。

　　杜金，陸讓，高妹看著賀老師施施然的走上樓梯，那小皮裙把身材彰顯得恰到好處。

　　“這水蛇腰，小翹臀，大長腿，要是男生多看一眼，恐怕要血脈噴張了。”高妹嘖嘖稱贊：“我這矮冬瓜的樣子，24歲可以有賀老師一半好看就心滿意足了，臉蛋長好看點也行啊。”

　　“你又不難看，肉嘟嘟的多可愛，你現在是因為發育，OK？發育之后就能瘦下來了。女大十八變，自信點，女人的好看主要來自于氣質。等你上大學，化妝呀，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聽過沒有？你看陸讓，高一剛進來的時候，一點兒胸都沒有，一年以后，女大十八變，老話沒錯，你現在是A還是B？”杜金打量陸讓的胸前二兩肉。“到B了吧？”

　　“你小聲點，沒有到B。”陸讓紅著臉躲到一邊：“宿舍說說就得了，大庭廣眾的，別討論這個。”

　　“我怕什么，我平胸我驕傲，我為國家省布料。我們跑步的人，胸大了阻力大，跟你們不一樣，反正不會二次發育了。”杜金無所謂的挺起胸膛。

　　“賀老師上次那碎花大長裙，要是別人穿，肯定土得掉渣，村姑一個。她穿真好看，跟仙女下凡似的，眼前一亮，金金姑娘的審美真是不一般。”高妹拽著金金：“你下次陪我逛街，讓我也仙女下凡一次嘛。”

　　“陸讓，你也可以穿成這樣，你的風格可以往這方面發展。你看了《夕陽天使》嗎？莫文蔚，太酷了，我都能想象，你可以試一試。”和地理老師私交甚好的杜金，已經發展到陪老師逛街選衣服的程度了，這是陸讓想都不敢想的社交來往，她的字典里沒有逛街這兩個字。

　　“沒看，我對莫文蔚的印象還停留在《盛夏的果實》。”陸讓說。

　　“賀老師這小皮裙，一般人穿不出來這氣質，我就說好看吧，果然是身材好才行，穿什么都好看，她這個月的工資又花在打扮上了。”杜金得意洋洋。

　　“她最近是不是在約會，女為悅己者容。”高妹大膽揣測。

　　“沒有，不過有潛在追求對象了。”杜金不懷好意的看了一眼陸讓。“我們班的。”

　　“干嘛？”陸讓心突突的跳，賀老師當年對姚思古是很好，從來沒罰過他，不會是師生戀吧？

　　“哎，陸讓要傷心了，賀老師最近對譚老師很感興趣，你們沒發現他們中午都在一起吃飯嗎？賀老師喜歡我們班的語文老師。”杜金說：“你說我幫她吧，傷害陸讓，不幫她吧，過意不去，所以我互不干涉，讓他們自由發展。”

　　“關我什么事，譚老師又不是我一個人的老師，沒錯，我雖然喜歡譚老師，那是純粹的尊敬，我對師生戀不感興趣，別給我整這么多緋聞，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來。”陸讓義正詞嚴：“真的，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要是譚老師有180，你就不會這么說了，你就喜歡個兒高的，我還不知道你。”高妹羨慕的說：“要是我們譚老師對我也這么偏愛，我也有恃無恐，語文成績突飛猛進，你看看咱們現在學的古文，我感覺他簡直就是在給你一個人上課，你倆一問一答，別人哪兒跟得上。賀老師應該先來拜見你陸讓，再去對譚老師下手，事半功倍，我們金金姑娘，在這件事上沒有話語權，她不頂事兒，譚老師對她很一般。”

　　“嗯，有道理。”杜金說。

　　“夸張，誰讓你們語文課在那兒算數學，一點都不把譚老師放眼里。”陸讓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有不少得意，她可是一直精神百倍的迎接語文課，每一個知識點都細細琢磨，樂此不疲。再說了，現在學的古文和歷史課正好碰一塊兒了，融會貫通，別說多有趣了。

　　“我跟賀老師夸下海口，只要等著物理化學在高二消亡，我就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政史地的事業中，不久的將來，稱霸天下，唯我獨尊，讓賀老師以我為榮，我會給她爭光。”杜金信心滿滿。

　　“上次你還說讓羅爾凡以你為榮，這么快就換成賀老師，你這人，變化太快，要給多少人爭光啊，你也不嫌累， 100瓦燈泡到處發亮。”高妹搖頭。

　　“羅爾凡是我師傅，賀老師是我地理老師，完全不沖突，我是看見賀老師，有感而發。”三人從樓道走回教室。

　　王知節，關博那邊圍著好幾個男生，哈哈哈哈的笑得很猖狂。

　　“事出突然，必有妖孽。”杜金喊道：“班長，餅干，吃不吃？”

　　“來了來了。”王知節從男人堆里脫身。

　　“你們打什么壞主意。”杜金把半包奧利奧抓在手里：“說了，歸你，不說，滾回去。”

　　“哎，這有什么不能說的，關博，帶了一面小鏡子，賀老師今天這么性感，是吧？后面的人要賭顏色，好玩嘛，大家就下賭注了，你要不要下注，五毛錢就行。”

　　“滾！”杜金把奧利奧交給王知節，指著后排：“有多遠滾多遠。”

　　高妹疑惑的看著陸讓，什么意思？陸讓說了一句內褲的英文：underwear.

　　“流氓！”恍然大悟的高妹看著王知節高興的拿著奧利奧跑了。

　　“那他就等著吧，賀老師可不是那么好欺負的。”陸讓可是嘗過賀老師的厲害，關博在怎么橫行霸道，也不過是學生里的刺頭，老師不可能受學生擺布，即使她是一個剛畢業兩年的小姑娘。

　　上課鈴響，進來一個陌生的面孔，性感迷人的賀老師換成了一個寸頭精神小伙，哦，不是小伙，是寸頭精神小婦人。

　　“我是教高三地理的周老師，經過學校領導決定，賀老師因為年輕還需要歷練，所以暫時調去理科班教地理。高二（1）班和（3）班的地理由她負責，高二（5）班地理我負責，反正你們的高二地理也已經全部學完了，今天先復習幾個重要知識點，下個禮拜把高三地理書拿過來，我先看看你們還記得多少。”周老師在黑板上開始畫圖，全球氣壓帶和風帶。

　　“憑什么？”杜金嘀咕：“這是得罪誰了？年輕也是錯？教理科班地理，沒有人權的。”

　　“別說話了。”高妹看著寸頭一副不好惹的樣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別忘了當年的賀老師。”

　　兩人不再說話，陸讓突發奇想，是不是賀老師太漂亮了，學校領導向來保守，覺得她穿衣打扮不適合萍實樸素的農村風格呢？畢竟，我們是養豬場出來的，農村學生占了7成，賀老師的時尚，萍實領導欣賞不了。

　　這冷颼颼的冬日，配上賀老師的小皮裙，才有意思呢。回頭看后面的男生，大眼瞪小眼，關博，老老實實的收起了小鏡子，嘆氣，這寸頭，沒意思，男人婆的樣子立刻讓男生們沒了賭博的興趣。

　　陸讓突然冷的打寒戰，又降溫了。

　　靠窗那邊的同學驚呼：下雪了，下雪了。

　　坐在中間的同學哀求道：“周老師，我們想看雪。”

　　“對啊，周老師，求求你嘛，我們想出去看看。”

　　“好吧，提前五分鐘下課，去吧，小點聲。”周老師無奈的揮揮手，就當下課了。

　　新的地理老師挺好的嘛。陸讓打心底里喜歡她，人不可貌相。

　　“太好了，下雪啦，下雪啦。”全班一大部分人都涌出去看，南方人對雪的熱愛總是那樣執著，在南方，雪，不是自然災害，至少在2008年雪災停電半個月的事情發生之前，大家都是這樣的認知。

　　“瑞雪兆豐年。”高妹笑嘻嘻的說。

　　“沁園春，雪。”王知節開始了詩歌朗誦：“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小點聲，別人還在上課。”周老師折返回來，還是守著這群孩子吧。

　　陸讓也擠在人堆里，探出手，想去抓幾片雪花，可是睜眼去看，卻融化了，只剩下手里一絲冰涼。她跺著腳，看著飄飄灑灑的雪，心里暖和起來，今天穿得有些單薄了。初中物理教過，下雪的時候散熱，應該沒有融雪時那么冷，慢慢就會暖和起來的。

　　“你怎么還不穿羽絨服啊？”杜金問陸讓，“都下雪了，零度以下了，壓箱底的羽絨服可以拿出來了，我一直都覺得羽絨服比棉襖暖和，真的，雖然穿起來臃腫，回頭打雪仗，羽絨服也不會弄濕，你冷不冷。”杜金有些擔心陸讓穿得太單薄，趕緊靠近她，用自己的羽絨服把她包裹起來。

　　“沒事兒，不冷。”陸讓繼續跺腳，“運動生熱，多動幾下就好。“她根本沒有羽絨服，全家都沒有這玩意兒。”

　　中午吃飯，陸讓請高妹幫忙打二兩飯回來，她帶了菜。朱品萊也帶菜，兩個人交換著吃，每頓兩個菜，一人打一次飯。

　　食堂空曠，四面八方漏風，特別冷，越來越多的人把飯菜端到教室來吃，教室的空氣因此越來越混濁，就像這些臉孔，從來沒有在陸讓的記憶中清晰過。

　　高二的班主任大會，大家都發現了分班帶來的問題，除了高二（1）班，高二（3）班，高三（11）班保留了大部分嫡系部隊，其他班級都因為文理分科被打散，班級凝聚力明顯下降，同學之間的冷漠生分嚴重影響了教學。鄒老師上數學課的時候，關博陰陽怪氣的拒絕回答問題：“鄒老師，我不會，你們高一（3）班的人回答，我們老師教的不好，我們平行班，數學都不好。”

　　“大合唱吧？“高一（1）班的班主任老羅提議。

　　”不行吧，鄧夫人出國了，沒有裁判。“高一（2）班的沈老師說：”鄧夫人剛出國，咱們就組織音樂賽事，要組織合唱也得等鄧夫人回國，她那么熱愛音樂，又專業，是吧？“

　　“對對，沒有鄧夫人，沒有音樂的精髓，我們都不會啊，誰指導，干不成就不要干，浪費時間，想點別的。“老羅趕緊點頭，老羅這變相的馬屁拍的清新脫俗。

　　“那就組織體育活動。“譚老師提議。

　　“對，大家一起拼搏，就可以很好的團結班級力量了。“鄒老師同意體育活動。

　　“參加的人比較少，不占用大多數人的時間，這樣的比賽，好像只有籃球吧，半場，三個人就行。到時候全班去觀戰，一起加加油，就團結起來了，平時也不耽誤那些孩子的時間，我覺得男生打籃球沒什么意思，他們平時私底下也打比賽，倒是女子籃球半場賽可以，女生打籃球，男生更有興趣，全員動起來。“高二（11）班的柳老師勝券在握，（11）班的宋文文很會玩兒，回頭讓她組織女生搞起來。

　　“女生打籃球的很少，之前老校區只有四個籃球架，從來沒有女生打球，現在新校區五個場地，十個籃筐，我也只看見過，一個投籃的女生。鄒老師，好像是你們班的，投籃很準，三分球都能進，就是那個，上次全區作文大賽一等獎那個學生。譚卓，你的得意門生吧？瞧你笑的。“羅老師愣是想不起陸讓的名字。

　　“哦，陸讓，對，她會打球。“譚老師笑瞇瞇的告訴老鄒。

　　“可以，那就女子半場籃球賽吧，我沒有意見，不會就臨時學一下，看著像樣子就行。“老鄒馬上服從多數人意見，既然班上有人會，輕松拿一個第一名回來，也不是什么壞事嘛。

　　雪越來越厚了。

　　“班長，現在就通知下去，明年開春了，女子籃球比賽。”鄒老師把王知節叫到走廊交待此事。

　　“你負責組織一下，這個班沒有什么朝氣，如一盤散沙，班長要負主要責任啊。除了學習，你要團結所有同學，不要總是想著以前的那個班，文理分科都已經一個學期快過去了，是不是，大家還沒有一點兒集體意識，這不對。”

　　“好，鄒老師，我肯定全力以赴，把這個事情做好，你放心吧，不算寒假，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這么長的時間，我要是不能拉起一只女子籃球隊，你就揮淚斬馬謖，今天我就把軍令狀立這兒了。”

　　“不用這么嚴重，還揮淚斬馬謖，主要心思還是在學習上，這只是調節一下班級氣氛，你也不能花太多時間在上面，主次要分清，學業為重。”鄒老師交代完就去高二（3）班上課了。

　　“杜金，你當隊長，你看看，咱們高一（3）班，不對，高二（5）班，還有誰能打籃球。”王知節坐在高妹位置上。“我可是在老鄒面前給你立下了軍令狀，你要是組織不起來，可是要提頭來見老鄒。”

　　“我這頭，隨時拿去，我不稀罕，你要，你拿走。“杜金把頭直接伸過去，王知節一把推開。

　　“真的，我們班女生可以，文科重點班，都是女生。比理科班好挑人，你認真點兒。”

　　“我沒想當什么隊長，我又不會打球，陸讓啊，她會，你少給我找事情做，哈秋。”杜金捂著鼻子：“班長，你這男人味要熏死我了，高妹有潔癖，你別坐她的凳子。”

　　“不會我來教啊，你長那么高個子不去打籃球，浪費，就你了。鄧校長肯定知道女生不會打球，所以明年春季比賽，現在就通知，就是讓我們男人站上歷史的舞臺，教你們打球！”王知節自豪的說：“我看，在我的教導下，咱們班肯定能拿年級第一，文科重點班，39個女生，咱們班女生比例全校第一，女子第一天團，你們這點小小的比賽都拿不下來，也太丟人了。”

　　“陸讓肯定要上的，其他人我不知道，你讓姚思古去問，他是體育委員啊。不對，姚思古不管我們了。反正我不管，沒空，我要參加英文話劇表演，《威尼斯商人》，全英文的劇本，我一個人寫，很忙很忙，你給我立軍令狀，你自己上。”

　　“還姚思古呢，人家現在是高二（3）班的班長，就是你們這些人，對老（3）班念念不忘，嚴重影響新班級發展。要改造的，就是你這樣的，都分班多久了，還姚思古。”王知節敲了一下杜金的頭：“我不管，就你當隊長，這是女子籃球賽，又不是男子籃球賽，我能上我就不用跟你商量，直接帶球三分，蓋帽蓋死他們。女子籃球，你這么高的個子，就你負責，《威尼斯商人》？你讓羅爾凡幫你翻譯一下臺詞，陸讓不是把中文的都給你編好了嘛，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三個天天在那兒寫臺詞，翻譯，根本不是你一個人在弄。忽悠我，我是誰，我是火眼金金的班長，就你啦，本周六，把名單給我。”

　　杜金嘟囔：“我才是火眼金金，你這個假冒偽劣產品，走開啦。”

　　“班長，我來吧，朱品萊可以，她也會一點兒。”陸讓說：“你，我，萊萊，再找兩個就可以了。萊萊，3對3半場，找齊5個隊員，推薦一下。”

　　“打籃球的沒有，但是體育很好的有一個，我們（5）班的李貌，對了，跟申潔同桌的晏沐原。我見她拍過籃球，看手感，她應該會。”朱品萊簡直就是陸讓的軍師，以她對老校區二樓的了解，加上李貌和晏沐原，五個隊員齊了。

　　“下個禮拜一，如果天氣好，你們吃了晚飯就去操場集合，你集合這五個人，我不負責組織，我只負責教你們籃球，你們女生拖拖拉拉的半天都不來的話，我就自己打球去了。“王知節跟陸讓約好，籃球賽的訓練就先這么定下來，每個禮拜一晚飯后，大家碰頭練習。

　　“天氣預報說，下個禮拜，還要下雪。”萊萊說。

　　“夠嗆。”陸讓吸了吸鼻子，如果打球汗濕了衣服，更沒有衣服可換了。

　　正發愁呢，陸讓看見馬一鳴向她招手。

　　“給你，你二姐給你買的。”馬一鳴把一套保暖內衣往陸讓手里一塞。

　　“她哪來的錢？”陸讓拿著衣服，想了半天，無解。

　　“她剪頭發了。”馬一鳴說。

　　啊？二姐把頭發賣了。陸讓吃驚的看著手里的衣服，心里酸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