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天雷的第一道降下后，緊接著降下了第二道。
湍急的清水河在雷劫之下，顯得分外清晰。
而在黑蛛兒渡劫的方圓數里之外，早已無任何生物敢獨自靠近。大道無情，天劫同屬大道，亦然無情。
退出數里之外，立于岸邊的陳平生，面色凝重，雙手十指間不斷地跳動，似乎在計算著什么。
旁邊的狐月早已幻化成白衫女童，一只手拉著陳平生的衣角，另一只手則捏著一枚符紙，周身妖氣肆虐，獨屬于她地妖巔峰，無限接近于天妖，而又強于普通初階天妖的氣息四散開來。
奇怪的是，無論是清水城的護城大陣，亦或是城內的修士都沒有任何反應。
對此，陳平生似乎早有所料，一旁的狐月卻顯得毫不在意。
清水城之上。
大尹李柱，玄衣衛統領方悔，同樣站在城頭，目光均是緊緊地盯著中心雷劫之地。
“果然是它！”
兩個清水城修為最高的修士同時開口，各二人口中的“它”卻各有含義。李柱的“它”代指渡劫的妖，方悔則指的是渡劫之妖旁的另一只妖，那只從城中逃出去的妖。
“李大尹，待著妖物渡完劫，你我可是聯合眾修士請出‘天羅地網’，將之困住？這些妖物不好好在十萬里妖山好好待著，甚至在清水城外耀武揚威，這對陛下是何等的藐視？”方悔怒氣中出，周身的空氣隱隱作響。
李柱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他的雙目望向清水河畔，又呈現出另一個身影。
“不用了，這渡劫之妖，我認得，它乃有主之妖。且清水之上，從當年的協議上看，并不完全屬于我們人族，所以它沒過線，就算渡過劫，大陣亦不會自行觸發鎖定，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
至于那頭狐妖，我想我們都被她的幻術給騙了，對方根本不是天階大妖，甚至于被俘，我李柱感覺她都是刻意為之，此妖不簡單！
我也奉勸方統領一句，此事你們玄衣衛亦不要輕易插手，免得壞了陛下大事！”
“啊？李大尹，此事從何說起？”方悔一驚。
李柱前面所言，他不得不承認很有道理，既是有主之妖，他們玄衣衛只需確定，到也不用去抓，只需報備即可，畢竟武國，甚至于整個東大陸都有不少正道妖修于凡人鄉邑修行。
還有一個常識，除了與十萬里妖山交界的最前線，其余之地，在人妖大戰之后，關系早已不像當時那樣緊張，有人族修士收妖修為仆，更是常態。
李柱后面的兩句話，才是他震撼的根本，那看似五百年道行的地階狐妖，竟以超強的幻術使全城修士誤以為天階，這是何等的天賦？又豈是普通的妖族？
這樣到也能解釋，對方會在斬妖劍下逃脫，因為斬妖劍的威力正是取決于妖物的境界，何況是一個擁有空間類法寶的妖修。
或者，
方悔甚至想到了一種可能，這李柱是不是早就知道此狐妖不簡單，那日于岸上抓住此妖后，就刻意放水？
進而使之在重重包圍之下，逃出了清水城。
還有，這二妖，無論是渡劫的那位，亦或是那只狐妖，又怎會和朝歌的武帝產生關系，難道上次在朝歌之時，總指揮使說的是真的——當今天資卓越的武帝陛下，有意修復與妖族的關系，甚至于迎娶那位妖族公主？
等等，自己應該早就想到的，否則又怎能解釋武帝任命收服的妖族大能為清水河河水？又主動使朝歌天使聯系妖族、共享秘境？
真·老謀深算，方悔暗罵李柱是只老狐貍，轉而幽幽一嘆。可能正是李柱這種對時局的把控，他方悔窮極一生，也只是個普通的指揮使，而對方已成為一地主官，甚至根據傳言，李柱在今夏會入駐京兆府！
也正在此時，李柱那飄忽的聲音傳入了方悔的耳中。
“此妖之天劫，確實厲害，三道之下，竟直來五道，其之未來不可限量啊！”
方悔撇了撇嘴：“三五之劫，可不是任何一個妖修都能渡過的，李大尹也太過篤定了吧？”
哪知李柱笑道：“別的事我不敢篤定，但此事嘛，我李柱是確信無疑。”
看著李柱不似作偽的表情，方悔瞇了瞇眼，他是如何篤定的？
天地異象，雷霆轟鳴。
清水城上，議論紛紛。
但在河岸之畔，陳平生和狐月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均是注視著前方數里外，已化成本體，于天間不斷發出嚎叫的黑蛛兒。
“先生，你似乎不擔心那只蜘蛛的成天之劫。”狐月歪著小腦袋，看著已經停下計算，平靜站立的陳平生。
陳平生目光向前：“黑蛛兒有向道之心，如我對之而言，要想走得更遠，就必須想辦法自己去承受。天妖之劫，不過是大道之上的一條小小屏障，若是這都渡不過，又如何后面的雷劫？”
狐月有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有些像好奇寶寶一樣，再問道：“但狐月感覺，這頭蜘蛛的天劫怎么和族內普通妖修的成天之劫有些不一樣？”
“因為我特意為她選擇了一處育雷之地，雷霆自然會強上幾分。只要平安渡過，黑蛛兒未來的路就好走很多。”
原來是這樣！
狐月的小臉頓時變得很是精彩，也不知道那頭蜘蛛知道先生的想法，是何種感受。同時，她自身雖與黑蛛兒初次相識，互相有些不對付，但內心還是擔心此妖能不能渡過。
當然，對于陳平生的這種做法，狐月打心底能感覺到陳平生對之的重視，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對方在修煉一途走的更遠，否則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尚幼的狐月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酸意，“狐月還有一問，先生為何如此助它？”
陳平生望了望天，仿佛看到了云層之上的某些東西：“只是一次簡單的驗證，其實，我也沒有真正的幫助黑蛛兒。
還是那句話，一切的路都要自己走！
你也別想那些七七八八的東西，安心觀劫，于你之后的天劫益處甚大。”
驗證？先生在驗證什么？
這可是先生第一次對他說這么多話……
但見陳平生不再多語，狐月只好重重點了點頭，然后挺直了她的小個子：“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