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荊川域的一個偏僻之地,這是一處森林深處,此時一個身著黑袍戴著紅色鬼臉面具的人突然出現,幾個閃爍間,他停在了一顆毫不起眼的小樹苗前。
其雙手結出了一些極為復雜的印法,慢慢手中靈氣運轉,形成了一道灰色小陣。
然后他咬破了手指,一滴鮮血落在陣心,那道小陣開始劇烈變化,最后變成了一個“殺”字!
那黑袍人將這“殺”字往面前的小樹上一拍,小樹上突然出現一個黑色旋渦,瞬間將其吸了進去。
這是一片極為廣闊的空間,遠處不時有靈鶴、天雀飛過。在肉眼可及處,那里有成片的宮殿,其中一座高塔極為醒目。
放眼望去,其塔身百層,通體銀灰之色,只見那塔尖處掛著一金色牌匾,上書“玄殺塔”。
黑袍人落地,抖了抖凌亂的衣袍,望著這熟悉的空間,有些感慨,他好久沒有回來了啊!
他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馬上,一隊身穿黑紅鎧甲的人飛快朝此奔來。
黑袍人見這些人趕到,從懷中摸出了一道玉制令牌向他們示意。
那領頭的人一驚,急忙彎身,“弟子乃宗門執法堂二隊隊長,恭迎殺衛大人回宗!”
那黑袍人點了點頭,面具后傳出一道沙啞的聲音,“宗主在何處,我有要事見他!”
那執法隊長一怔,露出了為難之色,“稟大人,宗主大人已閉關了,據說要等一月之后才能出關,要不然您先在宗內等著?”
那黑袍人略顯急躁的道:“來不及了,先帶我去宗主閉關地,我自有辦法聯系他!”
那隊長一驚,究竟是何事讓這位大人如此急躁,都不惜打斷宗主大人的閉關。
不過他并未敢多問,只是默默在前方帶路,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么久了,他自然知道分寸。
在那執法隊長的帶領下,黑袍人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山洞,那山洞的巨石門前刻著三個字“心殺洞”。
他們幾人剛一出現,兩個身穿銀袍的老者急速掠來,“此乃宗門重地,無關人等速速離開!”
那執法隊之人見這二人到來,急忙彎腰拱手:“見過二位銀袍長老!”
那黑袍人見這二人到來,顯得毫無波瀾,只是淡淡地將手中的令牌遞了過去。
銀袍長老二人接過令牌一看,大吃一驚,“殺衛?”
那二人朝黑袍人看了幾眼,語氣中帶了些恭敬,“抱歉,宗內已經有十年沒有殺衛歸來,我等也無法確認您的身份,還請您稍等片刻!”
黑袍人并未說什么,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顯然對方是要找更有分量的人去了。
其中一名銀袍長老朝執法隊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吧,記住今天的事你們什么也沒有看見!”
那執法隊長連連點頭,帶著其手下離開了這里。
那兩位長老又是商量了幾句,其中一位剛準備去找人,那山洞前突然出現了一位布衣老者,“不用了,老夫能證明他的身份。”
兩位銀袍長老一驚,旋即神色大變,“吾等參見大長老!”連黑袍人身體都抖了抖,剛想有所動作,但那布衣老者擺了擺手,他這才站在原地沒動。
“你二人先退下吧,這里的事我來管。”
銀袍長老二人恭聲道:“謹聽大長老令!”
等那二人離去后,布衣老者看著黑袍人,神色有些復雜,“月生啊,你快有五十年未歸了吧,若非你神牌尤在,我們都以為你遇難了。”
那黑袍人伸手取下了面具,抿了抿嘴唇說道:“有五十三年了,讓您老擔心了。”
布衣老者目露慈祥之色,摸了摸黑袍人的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黑袍人無言。
幾秒過后,布衣老者收回了手,感嘆道:“算了,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了啊!”
“你這次回來是找元明的吧,我召他出來,你有什么事和他講吧!”
說著這布衣老者嘴唇微動,那道巨石洞門緩緩打開,里面走出一名頭戴木簪,身穿一襲白衣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看到布衣老者點了點頭,再看了一眼黑袍人,臉上有些感慨:“月生,你回來了啊!”
那黑袍人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說的話還是吞了進去,全部化作了三個字:“宗主好!”
白衣男子皺了皺眉,橫了他一眼,“叫我什么呢?這么多年不見,你怎么變得這么見外了?”
“快,叫師兄!”
那黑袍人心中只覺得五味雜陳,張了張嘴,卻怎么也叫不出聲。
白衣男子見狀嘆息一聲,“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怪我嗎?”
“師兄,當年那是我自己的選擇,月生從未怪過你!”黑袍人脫口而出。
白衣男子笑了,布衣老者也笑了,黑袍人愣了愣也是跟著笑了,一如當年。
“呵呵,你既然在這個時候歸來,肯定是有重要之事,說說吧。”
黑袍人有些低沉道:“九長老死了,你們知道嗎?”
“什么?”那白衣男子面色大變,旋即看向了布衣老者,老者無奈點了點頭。
“我本是想等你出關再告訴你,卻沒想到月生會回來。”
白衣男子失神良久,然后嘆息一聲,“我本沒想讓他去的,一尊雄主被發現了劉家可不會客氣,可他一意孤行,非要自己前去!”
“唉,也是,九長老修為停滯不前很多年了,他壽元無多,應該是有些著急了。”
黑袍人默然,那位在千年前就成為了雄主,可這千年幾乎無寸進,這恐怕都快成心魔了。
白衣男子收斂了悲色,問道:“是劉家出的手?”
黑袍人點了點頭,“劉云武出的手。”
“劉云武?是那個被稱為武威將軍的人?”
黑袍人點頭,算是默認了。
“唉,倒是輸得不冤!”白衣男子嘆了口氣。
“你此次回來恐怕并不是為了此事吧?”
黑袍人沉默了一會,問道:“師兄此次真的要對李無明動手?”
白衣男子一怔,“為何這么問?這次有如此多的勢力出手,我們不想動也得動,他們不可能讓我們在后面看戲的。”
“你們了解李無明這個人嗎?”黑袍人并未直接回答白衣男子,反而是看著二人又問。
布衣老者皺著眉頭,“此人我不太了解,二十年前之事時,我正在閉關,后來才聽說了荊川域竟誕生了如此奇才!”
白衣男子倒是嘆了口氣,“奇才?何止是奇才啊,那簡直是天縱之資!”
“此人一介平民出生,十五歲時以堪堪壓線的成績進入了靜宇文學院,這時的他還不太起眼。”
“可之后……”話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語氣間帶著驚嘆。
“進入文學院之后,他一飛沖天,三月入神海,半年橫掃文武榜,然后踏入萬界戰域,打爆了當時的魔族第一天才,揚名萬界……”
“他十七歲那年直接斬了一位仙族元嬰,而他那時才六月神海境!”
“除了他之外,他們那一代也誕生了許多鎮壓一方的存在,趙月半、劉云武這些人都是,他們也被稱為繼五百年前的黃金一代后的最強時代!”
那布衣老者聽聞也是有些震動,他以前只聽說了李無明是個妖孽天才,可卻沒想到竟妖孽至此,這簡直是震壓了萬界一個時代的人物啊!
可惜了,實在是可惜了,他若非生于這荊川域、這人界最動蕩的時代,其成就不敢想象。
布衣老者和白衣男子對視一眼,眼中都有惋惜之色,雖然立場不同,但他們不否認此人的驚才絕艷。
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有這么多人要他的命啊,有一部分人的確是想得知他快速掘起的秘密,而大部分人則是真的要他死。
這個人的掘起讓一些人恐懼了,若是再給李無明一些時間,他未嘗不可成為人族基石,那一些人的謀劃就要落空了。
所以二十年前見事不可為之下,那些人竟然拿出了禁咒卷軸以此來壓制他的修為突破。此事細思極恐,這卷軸人族可無法制作。
想到這里,白衣男子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這人哪,就是如此,只要一閑下來,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怎么勾心斗角。
什么種族之分,嘴上說得大義凜然,實則呢,內心骯臟不堪!
白衣男子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不想了,想到這里心就煩!
而此時黑袍人也正好開口,“對,這李無明真乃神人也,此次殺宗不可動手,就算要動手也不可傾力而為!”
“為何?”白衣男子神色有些凝重,他知道眼前這人不會無的放矢的。
“我……我懷疑……懷疑他已經踏入那一步了!”黑袍人雖然想強行壓制自己,可語氣還是有些顫抖。
“什么?這怎么可能?”黑袍人這句話讓他們心都是一抖,他們自然明白黑袍人的意思。
白衣男子不可置信地道:“這不可能的,這么多年了,就算是在那黃金盛世都沒有人能跨過那道坎,李無明這才多大年紀?”
黑袍人悶聲道:“我有七成把握!”
白衣男子沉默了,既然黑袍人這么說,那此事幾乎十有八九可以確定了。
布衣老者沉聲道:“元明,那我們應該如何?我殺宗不宜插手了!”
白衣男子有些煩惱:“此事不是我們說退就能退的,若是現在我們不干了,他們還以為我們想坐收漁翁之利呢!”
布衣老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那讓老三去,就讓他一人去,他遁術無雙,人也精明,見事不妙應該能跑!”
“我殺宗和李無明也沒深仇大恨,他要殺也不會先殺我們的人!”
白衣男子眼中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只不過又要麻煩三長老了。”
布衣老者擺了擺手,“無礙,此事我去說,他平時就算再懶散,可是非輕重還是分得清的。”
白衣男子松了口氣,他確實不想去見那個老頭,若是大長老去說,這樣一來此事就可完美解決了。
“那這個消息需要我散播出去嗎?”黑袍人又道。
白衣男子聽了眼中神光一閃,臉上多了一絲笑意,“為何要傳出去?若李無明真踏入那一步了,我們就成全他。”
“若他沒有踏入,那我們先觀形勢變化,此事沒有這么簡單的!”
黑袍人默然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二位多多保重!”
布衣老者和白衣男子一急,“你還要走?既然回來了,不如就留下來吧?”
“不必了,我在外還有事,我們以后自會再相見!”說著,他身體凌空直接就朝天邊飛去。
白衣男子張了張嘴,見他如此決絕,還是沒再阻攔。他苦澀地朝布衣老者笑了笑:“老師,你說他還在怪我嗎?”
布衣老者沉默許久,“不會的,他能理解你的苦衷的。”
真能不怪嗎?怎么可能呢?二者心中嘆了口氣。
收拾了一下心情,白衣男子沉聲道:“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必須得安排好了。若是不出預料,這荊川域馬上要變天了!”
布衣老者也是感慨地點了點頭,山雨欲來風滿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