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向陽把車開到附近的商場，買了一些補品跟水果。
包坤明住在老城區的榕華小區，這段路林初夏很熟悉，不需要導航。
二十分鐘后，車子行駛進了老城區，把車停在小區門口后，倆人拎著東西下車。
小區環境很好，從大門進去不遠就能看到一棵參天大榕樹，茂密的枝葉向四面展開，樹底下有不少老年人在納涼下棋。
小區的名字就是以這個榕樹命名的。
林初夏跟路向陽并肩走過，正在下棋的老大爺們抬頭向他們望來，見他們走去的方向以及手中拎著的伴手禮，猜想肯定又是來看老師的。
林初夏隱約聽到他們的交談聲。
“又是來看包老的學生吧。”
“看這去的方向肯定沒錯。”
“唉，真羨慕包老，雖然兒子常年在國外，但身邊還能有這群學生經常來探望，哪像我們啊。”
“可不是嗎，我家那混小子在瑞士，已經兩年沒回來了。”
“罷了，不提了，你們聽說了嗎，榕華小區要拆……”
離得遠了，聲音聽不太清楚。
這個小區她來了很多次，鮮少看到年輕的面孔，居住在這里的大部分是退休老人，兒女常年不在身邊，看到他們林初夏忽然想起自己的爸媽，心中不是滋味。
雛鳥長大了，羽翼豐滿，飛向廣闊的天空，而父母只能守著舊巢翹首以盼。
路向陽察覺到她的異樣，低頭問她：“怎么了。”
林初夏仰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環住他的手臂說：“就在前面了。”
包坤明的房子在倒數第二棟二樓，人才到樓下就聽到噼里啪啦的麻將聲。
“二條，碰。”包坤明洪亮的聲音伴隨著麻將落桌的聲音一塊傳來，這嗓門不輸當年分毫。
路向陽跟林初夏對望了一眼，相視而笑。
二樓的門是敞開的，他們剛走到門口，洪亮的聲音再次從里頭傳來：“哈哈，胡了胡了。”
“包老，你今個手氣怎么那么好，連胡了三把。”
“再來再來，我就不信他還能連著胡四把。”
“喲，怕是來不了了。”面朝門方向的老大爺瞧見門口進來的人，見慣不慣地講：“包老，你的學生又來看你了。”
“包老師。”路向陽喊了一聲。
包坤明聞言轉過頭來，詫異地看著來人，緩緩站起身，張了張嘴，半晌后才激動出聲，“向陽，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路向陽看著昔日的恩師，語氣溫和：“回來一段時間了，比較忙，拖到今天才來拜訪，希望老師別怪我。”
包坤明喜笑顏開，“不怪，你能來老師就很開心了。”
站在一旁被忽略的林初夏，不高興地癟嘴講：“包老師，你是看不到我嗎。”
包坤明瞅著一臉不開心的人，呵呵笑著：“看到了，老師眼睛又不瞎。”他扭頭對牌友講：“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兩個是我的學生，路向陽，國際知名建筑設計師，林初夏，也是一名優秀的設計師。”
接著又向路向陽他們介紹。
路向陽跟林初夏禮貌問好。
張大爺稱贊講：“包老，你的學生我見過不少，個個都是一表人才，人中龍鳳，你這個老師功不可沒。”
包坤明擺了擺手：“都是孩子們自己爭氣。”
幾人見這溫馨的場面，也不好打擾他們師生敘舊，就起身告辭，“包老，我們先回去了，你跟學生好好聊聊，改天再約。”
包坤明應下。
等人走后包坤明立刻招呼他們到客廳坐，見他們還帶了伴手禮嗔怪講：“你們人來就好，買這些做什么，老師什么都不缺。”
路向陽笑著講：“老師這是我們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老包，他這么多年沒回來看你，就這點禮物你還不收下，回去他該睡不著了。”見屋里沒其他人，林初夏放肆了不少，稱呼都換回以前的。
路向陽抬手拍了下她的后腦勺，她立馬低頭認錯：“包老師，我錯了。”
包坤明大笑，指著她：“你啊你，總算有人能治得了你了。”
她瞥了瞥嘴講：“您二位慢聊，我去給你們洗水果。”說完站起身拎著水果進廚房。
林初夏打量這個沒有多少油煙氣的廚房，目光漸漸黯淡下來。
這間二居室是學校分配的，房子翻新過，包坤明退休后才搬進來住，他的妻子，也就是他們的師娘，在他退休那年因病去世，他把一生都奉獻給教育事業，無暇顧及家庭，家中大小事都是妻子一人操勞，好不容易等到退休，還沒來得及讓她享福人就走了，包坤明心中愧疚自責，萎靡不振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們有一個兒子，常居國外，母親走后想把父親接過去，但包坤明不愿意，國外哪有國內住得舒服啊，他年紀大了更不想離開故土。
客廳里。
包坤明關懷問了路向陽這些年的情況，路向陽一一回答，跟他聊起自己的事業，包坤明聽完很是高興。
“中國未來的建筑發展就靠你們年輕人了。”
林初夏從廚房出來，看他們聊得起勁，走過去把水果盤放到桌子上，坐到路向陽旁邊問：“你們聊什么呢。”
包坤明看著她故意說：“在聊你上學那些混賬事。”
“老包，你又來了，你怎么不說他啊。”林初夏指了指路向陽，“我那些混賬事他可都有份。”
包坤明哼聲講：“自己闖禍不算還要拉上向陽，向陽多好的學生，全讓你給帶壞了。”
林初夏不屑地切了一聲講：“在你眼里他什么都好，他學畫畫就是品行兼優，我學畫畫就是不務正業，反正啊，您就是瞧我不順眼，不過……”她賣了個關子。
包坤明跟路向陽看著她：“不過什么。”
她挽著路向陽的胳膊，得意地笑起來，“你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最后還是被我給拐了。”
雖然她是學渣，但也是學渣中的戰斗機，能搞定學霸那種。
包坤明愣了一下，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切換，片刻后和藹笑了起來，“好，好，老師祝福你們。”他心中歡喜，又不放心叮囑她：“你可別欺負向陽。”
林初夏：“他欺負我還差不多。”
路向陽笑著講：“老師放心，她要是欺負我我肯定跟您說，到時您罰她跑圈。”以前她每次犯錯，包坤明都會罰她跑操場，青春期的噩夢啊。
林初夏嗷嗷叫，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