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佩博士口中得知這副五子棋特性的白佑心中也是微微一松。
佩博士愿意用這副五子棋來測試白佑，詢問白佑問題之后自己也得說出內心的真實看法。
這也算是佩博士給出的誠意了。
白佑當然不是為了搞事情而來的，更何況他覺得自己也問心無愧，自然不會懼怕這盤棋局。
坐到佩博士對面的白佑也是毫不猶豫的捻起一顆棋子放到了角落。
自己是來這兒測試的，又不是來下棋的，當然是輸得越快越好。
佩博士當然也知道這一點。
于是，兩人速度極快的解決了這一局。
五顆黑子相連，佩博士仔細的打量了一眼白佑，直接拋出問題：“你有信仰嗎？”
這個問題似曾相識，在自己記憶中，那個不知名的聲音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白佑不由得皺起了眉，但還是回答道：“沒有。”
“沒有信仰就好。”
佩博士此時也回了一句。
毫無疑問，這是這副五子棋的特性所導致的。
接下來，兩人默契的再次結束一局。
“你最恐懼的是什么？”
“不明不白的死亡。”
白佑回答道。
“并非怪異的墮者，也不是火種的信徒。”
佩博士點了點頭，語氣之中帶著滿意。
佩博士這兩個問題幾乎與收藏之書解封記憶內的問題如出一轍。
佩博士此時又提到了“怪異的墮者”和“火種的信徒”這兩個令白佑倍感陌生的詞匯。
白佑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佩博士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停下了放棋子的手，開口道：“你的疑惑會在之后解答，現在不用顧慮。”
說罷，便再次落下一顆黑棋。
白佑聞言看了她一眼，只見佩博士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只能暫時將心中的疑惑壓下。
“假如信仰神祇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但卻會因此變得狂熱乃至失去自我，你會如何選擇？”
“假如會失去自我，我不會選擇信仰。”
“很好。”
佩博士此時點了點頭。
接下來，讓白佑意想不到的是，佩博士直接拋出了一枚包含巨大信息的重磅炸彈！
“高墻外的世界，有著超乎常理的規則表現物，有的以人類恐懼為食，有的以人類信仰為基。”
“這兩方對于人類的威脅最為巨大，因為它們強大的前提都來源于人類這種數量最多的智慧生命體。”
“也有規則表現物特性毫無章法規律可言，不屬于恐懼與信仰的任何一方，但對于人類的威脅同樣巨大。”
“翻過那座高墻，外面的世界就已經沒有你所認知的科學可言。”
“而且這個世界近乎每天都會誕生……規則表現物。”
“它們就像是這個世界的漏洞，基本規則的扭曲，力量的體現。”
“在這些超乎常理的規則表現物面前，人類顯得格外脆弱。”
“就像是待宰的羊羔，砧板上的魚肉，貿易的貨幣……”
“這樣一來，你覺得人類應該何去何從？”
佩博士語氣平靜的說出了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并等待著白佑的答復。
“規則表現物”這個稱呼她覺得很貼切，心想，以后就用這個取代“未知物”這個稱呼了。
白佑聽到佩博士說的話，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收藏之書會詢問自己那樣的問題？
因為一個平日里信仰上帝的人在這個信仰會獲得真切力量的世界根本難以就堅持自我！
為什么遺忘之城為平民灌輸的世界觀是末世之下？
那是因為如果向民眾坦白會引起極大的恐慌，畢竟規則表現物本就是崩壞世界觀的存在，心志不堅的人很難堅持自我。
恐懼規則表現物以恐懼為食，就如同萊克夜行者酒吧內的塞達一般，以屠殺和虐待來勾起人類心中的恐懼，從而壯大自身。
那么出于天性，人類會如同草芥一般的被恐懼表現物所屠戮，控制。
如同牲口一般的為其貢獻自己的恐懼。
這，便是佩博士口中所說的——“墮者”。
然而在恐懼的逼迫下，人類為了保命，會自然而然的投入信仰之中。
為神祇貢獻信仰，雖然會失去自我，但總好過被恐懼籠罩。
這種人，就是“信徒”。
然而信仰與恐懼為了各自的利益，會不停的爭奪人類的所有權，爭執，對抗，廝殺。
久而久之，局面就會從人類的抵抗變成……
恐懼與信仰的拉鋸戰！
這種情況下，遺忘之城怎么能夠發展科技，獲得抵抗規則表現物的手段？
腦海之中閃過這些念頭，白佑嘴上卻被五子棋特性所控制，眼中閃爍異樣的光彩，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看法……
“……成為墮者難逃一死，成為信徒迷失自我，想要讓人類延續下去，就必須……徹底消滅規則表現物。”
白佑緊緊的盯著佩博士，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是他內心的真實看法。
假如這個世界威脅著人類的僅僅只是高墻外的怪物，那就太好了。
畢竟有血有肉有生命的怪物可比特性詭異能夠在頃刻間殺人于無形的規則表現物可愛多了。
但偏偏這個世界對人類是如此的不友好。
就連高墻外的“怪物”，都有可能是遺忘之城用來麻痹群眾轉移視線的“眼罩”罷了。
但是說完這句話白佑就感覺一陣煩躁。
他僅僅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但是收藏之書讓他不得不接觸這些詭異的存在。
原本他只是打算借助遺忘之城的力量強大自己，讓自己有自保的力量活下去，卻不曾想這個世界的人類已經危險到了如此地步。
就連高墻外的威脅都是人類自己弄出來的！
目的就是為了讓群眾看不到世界的真相，不成為墮者與信徒中的一員！
這種掀開外表才能看到的危險，真是令人窒息，且絕望。
按理說，白佑身為人類，應該站在人類角度考慮，畢竟人類族群若是沒了，自己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又有什么用呢？
但。
白佑所持的收藏之書，極有可能也是規則表現物。
并且自己不得不聽命于收藏之書。
假如收藏之書是規則表現物的一員，它也應當為了自己或是規則表現物這個群體考慮。
若是它讓白佑做一些危害人類的事情呢？
那么自己算什么？
人類的叛徒？規則表現物的傀儡？
那么自己跟墮者還有信徒有什么區別？
這正是白佑感到心煩意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