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揉碎的如同破布一般的尸體被摞成了一堆就放在燒著了的報廢汽車旁邊。
已經是黃昏,太陽早已沒有正午的熱烈,溫度也急劇下降。大個子在一旁烤起了火。
老東還是有點怯怯的看著這個剛才還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剛才他的所作所為可是親眼所見,盡管好像他對自己沒什么興趣,但是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突然翻臉。
老東這時才想起來,自己的老本行差點給忘了。
他把尸體翻了個遍,搜刮出了不少好東西,懷表、小刀、香煙、甚至是金項鏈。這是他的習慣,雖說在他的家鄉翻死人的東西不太吉利,但是當他看見那一張張可惡的夸張妝容的臉,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把這群瘋子撕成碎片。
大個子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翻著一本羊皮書。厚大的手掌握住小小的一本,眼里流露出的愛惜和和藹讓老東產生了一種我是不是看錯了的荒誕錯覺。要知道,他剛才僅僅憑借匹夫之力就滅掉了整個荒漠幫。
帶血的夸張大弓足足有一人多高,此時已經被擦得干干凈凈,在大個子旁邊,還有一把造型夸張的黑色巨斧,光是靜靜的躺著,就能感受到那種逼人的強大氣勢。
有些忌憚的瞅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個子,但是還是鼓足了勇氣準備和他說話,這個大個子應該對他沒有什么興趣,畢竟許多末世獵人經常和荒漠幫殺的你來我往。
很顯然,老東把他當成了獵人。
“你叫什么?”
巨人搖了搖頭默不作聲。
“你從哪來?”
巨人也不搭理他,繼續忙著自己的。如同蒲扇一般的大手毫不費力地扯下一扇鐵皮車門,揮舞了幾下,有些木訥的微微點頭。
他認為自己絕對算得上是一位善于人際交往的大師級別的人物。
可這個傻大個一言不合就滅掉了整個荒漠幫派,卻也沒有像老東以為的荒野獵人一般卷走所有值錢的東西。
很顯然,這個傻大個連裹塊紗布或者戴個面具都不會。學不會掩蓋自己身份的伙計總是涼的很快。
獵人獨自在外,盡管大多數都是一身本領的大腿,但是很少會有這種愣頭青。
“學不會一身本領,就不要引人注目”。老東想起了自己曾經聽到過的一句臨別贈言。
老東有些為難的笑了笑,隨即又忽的高興了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絕對算是撞大運了。
遇到殺人不眨眼的荒漠幫派卻大難不死,還遇到了一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大傻個,站起來比近180的老東高了一個頭還要多。
老東一向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沖著一股舍命的精神,他竟然活了一年多。
把思緒扯了回來,他瞅了一眼旁邊的尸堆。他有些擔心的望向他逃離來時的方向,拉高了衣領,這里溫差很大,他晚上可不想凍死在這里。
但是更讓老東擔憂的是荒漠之地出現的生物,即是只是聽說,但是在南方的人類聚集地中重傷歸來的獵人的慘狀還是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大個子在一旁已經點起了篝火,火焰竄的很高,散發出一股怪味,這大個子竟然將汽車的部件拆了下來當做柴火給燒了。
“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
看起來,他是要在這里過夜了。
擦了擦眼鏡上結霜的霧氣,老東使勁捏了把臉頰,走到大個子邊上怯怯的開口。
“大哥…大哥…”
那大個子似乎脾氣很好,看了老東一眼。
老東原以為他又不會說話,正準備好心勸勸他離開這里,帶著他自己回人類聚集地過夜,這里實在把他嚇得有些發怵。
沒想到巨人竟然開口道:“我不會走的,要走你走。”
老東聽到大個子回答立馬激動的差點趴下,緊緊兜住快要跳出來的心臟。
他決定再勸一次。
“不用了,我不怕這塊地方的玩意,我以前來過這里?!?p> 巨人打斷了剛要說話的老東。接著說道:
“往南邊走大概70 80里路就能到一個中型聚集地,那是我遇到過最好的地方了,那的人對我都很尊敬?!?p> 說著,大個子指了指他右前方的一輛吉普車。
“你會開車,對吧?”
“還有,車下面的那位你應該認識吧,他跟你是一起來的?!?p>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節奏,緩緩道。
沉默許久,望了一眼吉普車下面撅的有些發抖的屁股。老東還是決定離開,這里的夜晚可不是他該待的。
…………
“你居然還活著!”
飛馳的吉普車上,老東開著車,副駕駛卻多了一個正眉飛色舞的糟老頭子。
老頭夸張地在空中不斷揮舞著手臂,因為,他又一次活了下來。--
“一路上叨叨個不停,你到底有完沒完!”
老東有些厭惡的甩開了老頭揮舞的麻桿手,上面還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污。
“我現在真想一腳把你踢下車,我就不應該帶你上車!”
“要不是他招惹那群瘋子!我們會死這么多人!”“媽的!“
一切歸于平靜,老東的情緒在剛才突然爆發了出來。狠狠地砸向方向盤,車子被操縱地差點飛了出去。
“到了聚集地,你別跟著我了?!?p> 老東開著車,掏出了一根老是舍不得抽的旱煙,是用藥草制作的劣等產品,是他過世的妻子為他做的,就在不久前,他妻子被一群腐尸活活給咬死。
那是一個意外,無關乎任何人。
老頭也不吵了,安靜的吹著風,吹了滿臉的黃沙子。他也拿出一桿卷煙,享受著。
這種時刻,他經歷過不下十次。
很快,飛速行駛的改裝吉普車被送到了一處被團團圍住的鐵皮圍欄。
他們很幸運,一路上因為荒漠的緣故,沒了吃人的腐尸,竟然連兇狠的異獸也沒有撞見。
老東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升了火,但是火光卻不明亮,外層有高墻,約估摸著有5米高。用花花綠綠的衣服摻雜著不知名的灰土材料加工而成的磚瓦墻堆。
車停在了遠處,把車上值錢的東西順走后,跟著老頭一路摸黑到了大門。
幾塊破布木頭支架搭建而成的破爛棚子里躺滿了人,一個小小的身影佝僂著在安靜的人林里竄了出來。
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黑色的大門沒有一絲聲響,小小的腦袋往外瞅了一眼,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在老東的一臉莫名其妙之中,老頭伸手從臟兮兮的口袋里掏出一塊亮晶晶的包裝紙,里面不知裹著什么玩意,一把丟給興沖沖的小腦袋。
好一會兒,大門徹底打開。里面出來兩個警惕的漢子,一把將兩人拽了進去。
這是北方人類零零散散的聚集地之一,這個地方看起來不算很大,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東邊最大的聚集地足足有500萬人,這里充其量也就幾千號人。
老東掃了一眼周圍,毫無章法的各種破爛擺了一地,各種污穢物在地上鋪滿了,散發出令人巨大的不適感,由木架子跟破布搭建而成的破舊木棚下面躺滿了傷員,但是卻沒有醫生。不懷好意的各色人士帶著略帶威脅性的警告神色來回掃蕩。女人跪在路邊,低著腦袋,雙手疊放在腿上。偶爾經過的陌生人才會讓她們稍微抬抬頭。
盡管他早已習以為常這樣壓抑的氛圍,但是這里的混亂與骯臟竟然還是有些讓他吃驚。
他有些不適的拉高了衣領,習慣性地低下了頭,埋著頭快步躲到了角落處。
剛才的老頭早已不見蹤影,密集的人群讓他看不到一塊干凈的空位。
旁邊的告示欄上寫著幾個醒目的大字:“夜晚外出,危險!”
老東蹲在角落,祈禱著沒有找麻煩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