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蘇家同意，你也不將天下人的流言放在眼里。但是有一點，你卻不得不好好思量一番。”司馬霽淡淡道。

　　“什么？”

　　“營生，可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特別是在這上京城里。”

　　他一席話，說到蘇夜寒的心坎里去了。

　　她原先頭腦一熱，決定了開酒樓。

　　可是待酒樓的房契拿到手，她卻突然意識到，若是她開酒樓，那必定要與香滿樓那位做競爭對手。

　　若是他光明正大的用做生意的手腕來和她較量，她根本不怕。

　　怕就怕在，他若是利用他的身份做一些事……

　　那么，在這個皇權至上的世界，哪怕她是大將軍之女，他若想讓她消失，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見她沉吟不語，司馬霽緩緩道：“本王倒是有個提議。”

　　蘇夜寒抬眸望向他，“愿聞其詳。”

　　司馬霽道：“近日國舅在朝堂上拿本王的婚事做文章，本王被擾得煩不勝煩。剛好那日國舅也見過了你，依本王那日對你的態(tài)度，想來國舅心里也有了計較。

　　現下，你既沒有婚配的意愿，本王亦不愿受人制肘。不如你就順水推舟做了寒蘇小公子，假意與本王相好。如此一來，你我的困境，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這話乍一聽，很是有理。

　　他好，她也好。

　　但怎么總覺得哪里有點怪怪的？

　　“因此，那日你對我那態(tài)度，原本就是裝出來給國舅看的？”想了想，蘇夜寒終于想明白。

　　虧得她那日被感動得無以復加，差點不知道要怎么報答才好。

　　沒成想，她只不過是陪著他演了一出戲而已！

　　心中沒有憤然，那是假的，誰教她白白感激涕零了一回。

　　司馬霽沒有正面回她的話，只是淡淡道：“這上京城里的人皆非富即貴，隨便遇上個人，誰知曉他背后會有什么樣的牽扯。你若是想歲月靜好，安穩(wěn)度日，那本王的提議，便要細細掂量才是。”

　　這一點，蘇夜寒又何嘗不知。

　　只一個永南王，便足夠她應付的了，誰知曉后面還會不會遇上什么永北王、永西王……

　　思量再三，攝政王的提議似乎是最佳的選擇方案。

　　可她卻總覺得，哪里有點怪怪的，但一時又想不出來。

　　見她沉吟不語，司馬霽也不催促她，不慌不忙道：“本王與你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至于你之后的任何行為，你大可放心，本王絕對不會干涉，還可做你身后的依靠。你看如何？”

　　“王爺有何條件？”蘇夜寒忍不住問。

　　開出如此優(yōu)厚的待遇，若說他沒條件，蘇夜寒打死都不信。

　　這世上哪會有可以白吃的午餐？

　　他的蘇蘇真是個聰慧的女子。

　　司馬霽微微一笑，“也不難，只要你住進攝政王府就行。”

　　“那不行。”蘇夜寒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她住過來了，那風琉璃怎么辦？

　　她可沒忘記，她只是外出了兩日，再回來，風琉璃就被邢小玉給害成了那樣。

　　司馬霽眉頭一挑，“你是擔心蘇翼不同意？”

　　“不是。”

　　“那是為何？”

　　“沒有原因，反正不行就是。”雖說她和司馬霽也算是共同經歷了一些事，但是家丑始終不好外揚。

　　司馬霽也沒追問，“你若是還繼續(xù)住在將軍府，那你蘇家大小姐的身份，恐怕不日便會暴露，屆時……”

　　“如何？”

　　“你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

　　蘇夜寒心頭一凜，“此話怎講？”

　　司馬霽道：“實不相瞞，此次國舅拿本王的婚事說事，其實是想將他的女兒許配給本王……”

　　說到這里，他故意停頓。

　　不知為何，蘇夜寒的一顆心突然提到嗓子眼，“然后呢？你答應了？”

　　見她不自覺地流露出的關切模樣，司馬霽掩去眼底的笑意，“自是沒有。”

　　“噢……”心放了下來。

　　蘇夜寒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我真是笨！王爺若是答應了，那又何苦在這里與我商議！”

　　司馬霽真擔心她會拍壞了自己，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否則的話，前面所做的一切，很可能都要白費。

　　“可是也不對！”蘇夜寒又疑惑道：“王爺是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國舅想與王爺聯姻，但王爺若是不喜歡，直接拒絕便是，何苦繞這么大一個圈子？”

　　司馬霽垂下眼簾，望著面前杯中的冷茶，“本王自有本王的苦衷。你無需知曉太多，只需配合本王便是。”

　　他話已至此，蘇夜寒知曉，即便她再追問，恐怕也追問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而且事關朝政，她確實也不便知曉太多。

　　“既是如此，那臣女就更不能配合王爺了。”

　　她很清楚，只要踏入權力的糾紛，那再想全身而退，簡直就比登天還難。

　　她只想和風琉璃等人一起，安穩(wěn)度日而已。

　　司馬霽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當下道：“你已經沒有后退的路了。國舅已見過你，你若是想同那位教書先生一般橫尸街頭的話，大可以不必配合本王。”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不順耳呢？

　　蘇夜寒眉頭微皺，“雖然我身份不怎么樣，但好歹也是將軍府嫡女，即便國舅爺再能只手遮天，也……”

　　她話還未說完，突然想起什么，一臉怒氣地看著司馬霽，“你那天是故意出現在萬三街，故意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救下我的？你早就知曉，會有這么一天，對不對？”

　　司馬霽心中一痛。

　　他怎么會是故意去萬三街救她呢？

　　他明明就是聽到了葉十三的回報，扔下正在同他商議國事的大臣們，專門去萬三街救她的。

　　壓下心頭的苦澀，他冷然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蘇小姐還是好好想一想，何時搬到王府來吧！”

　　“不可能！”蘇夜寒赫然起身，一字一頓。

　　任誰被人設計得這么妥當，都無法再心平氣和地講話！

　　見她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司馬霽在心底嘆了口氣，“那你待怎樣？”

　　蘇夜寒氣得臉都紅了，“大不了離開這上京城！離開這是非之地！天下之大，難道還沒我蘇夜寒容身之處不成？”

　　司馬霽心中一震。

　　他怎么都沒想到，他只是想引著她一步一步靠近他，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邊來。

　　卻沒成想，她會想到這樣釜底抽薪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