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高冠

　　來高冠登山已第二次了，前一次約了登山好友五六人一起，又是在夏末，同游者甚多，一路游玩，摘野山果，采野花，好不熱鬧。

　　這次卻不同，只有我和先生。自從入了登山，就極少兩人獨行。

　　星期六的一場雨下回了許多星期天出游的，雖然太陽紅艷艷的，游人仍是稀拉拉少。

　　我們選擇了景點，這種情況野山里定是毫無人氣的，畢竟時境不同。

　　與我們同山的只有一群學生，大約一二十人的樣子，男男女女。孩子們的興趣顯然和我們是差了的。他們的目的無非是旅游形式的游玩。

　　越過朝氣蓬勃的學生，我們向山的深處挺進。學生是不想往高處登山的，這使我們多少有些失望。畢竟，在恢弘氣勢的大山里，尤其是在隆冬，人氣是山里最重要的風景，多了人便多了氣氛，多了生機。

　　這失望不過一閃而過，對于我們，登山的計劃是不會改變的，一年的登山閱歷已使我們變得堅強，勇敢和成熟。

　　昨天的雨在山上顯然下成了雪，從淺山腳下的泥濘和冰凍看得出來。山路是熟悉的，不用承擔探路的風險，像是在做一次熟悉的丈量，一路走來回憶著曾經的經歷和快樂，所行處處叫人興奮。

　　學生被遠遠的拋在了后面，漸漸的連那些細碎的吵雜聲也消失在寂靜的山那邊。山變得更加沉寂起來，除了滿山厚重的積雪，所剩便是兩個活活的生靈了。要是在過去，我是萬不敢在冬日里獨自游山的，那是連想都不曾想過的事。如今，我已然成了山里的常客，爬山已成了我生活里必不可少的內容。那種強力運動后酣暢淋漓的快感仿佛洗桑那般，凈化著心靈，陶冶著情操，并吸引吸引著你。

　　我不知道這樣形式的每周運動是應該稱作健康的生活，還是一種變相的玩物喪志。心閑下來的時候，總為這樣的思想折磨自己。爬山確實占去了很大的時間，然爬山后的快感無不叫人有成癮的感覺。也許這真是一件非常高尚的事，我的頸椎因為爬山已得到了很好的鍛煉治療。然同時我也失去了許多。

　　同事說我爬山有逃避現實的嫌疑。我不想承認，但也無法否認，我知道，在回歸山林的吶喊里所釋放的東西，那是復雜的，無法一下子理清的。也許生活就是這樣，有些事是能弄清的，有些事根本無法摸著頭緒。難得糊涂，也許這才是生活的最高境界。

　　山路彎彎，不一會，我們到達了山里唯一的茅庵，這其實是一戶居住在山里的農家。茅庵里供奉著佛像，看來他們唯一的收入便是眾生供奉給菩薩的香火錢了。看到我們走來，茅庵主人養的狗顯然比主人更加興高采烈，歡蹦亂跳在我們周圍。它已經習慣了游人的喂養和改善伙食。可惜我們這次行程匆忙，除了僅有的剛剛在山下購得的兩塊充饑的餅外，別無它物。其實，我的失望是超過那來回跳動的生靈的，生平我是不大喜歡那些眷養的生靈的，然這蹦跳來回的狗顯然透著一股純樸的可愛，叫我一下心生了愛憐，要不是還要繼續走向山頂，我真想把那唯一的餅讓給那懷著一雙渴望的想得到你憐愛的，并在你跟前蹦來蹦去的英姿颯爽的帥狗。

　　這茅庵是我們在山里向上的最后一地有人氣的地方了，再往上，便真的沒了游人。除了我和先生，山上能發出的聲音便是那千年億年不變的流水吟唱，還有就是清脆的覓食的小鳥了。我聽不出那都是些什么名稱的鳥在叫，然只就叫聲就足叫人心滿意足了。

　　在鳥的叫聲里，山顯得更加的沉寂，沿著山路攀行，一路雪地。太陽時隱時現從山峰間照耀下來。沒有太陽照耀的地方，山陰冷陰冷的，道路的濘滑和艱險使我們賣力而行，微微出汗的身軀艱難的攀著，向大山的深處挺進。

　　山異常寂靜，唯有鳥啼聲和遠處峰頂映出的紅艷艷，才使山生出一些生機。這情景容易叫人想起魯迅的文字，在隆冬的雪地里一群麻雀飛舞飛舞著覓著吃食，被調皮的孩童捉了的情景。山里的鳥看不見身影，只能時而聞得鳥鳴。

　　但聞鳥亦鳴，不見身輕盈。

　　再艱險的道路也擋不住我們到達山頂的信念。腳下一不留神就會生滑，豐富的經驗使我們絲毫沒有退縮的想法。如約而行，如期而至，我們終于到達了山頂。雪山的峰頂不同于夏季的青山翠綠，皚皚在對面的山頂映射出光芒萬丈。席地而坐，枯枝與白雪相映構成了別樣的世界。在又一個山頂里我們享受著咸菜加餅子的樂趣。勝利的喜悅在心中彌漫著，彌漫著。

　　這時候，心靜極了，美麗及至，無數朵鮮艷的小花在心田里開放著開放著。這小花盛開在如此靜諧的世界里，顯得是那么的嫵媚，燦爛，周圍的一切更加的美麗，迷人。這時的心田寸草不生，連最后的一根草也在同樣氛圍的心地里開出了一朵鮮艷無比的小花。這小花傳染般彌漫心間，仿佛漫山遍野都是鮮花，在雪地里嫵媚的盛開著盛開著……。

　　盡管舍不得就此離去，然世間的酒席是沒有不散的，只有期待著下一次的峰頂花環了。

　　下山的路是熟悉的，一腳一腳踩著冰雪滑行，周圍的藤蔓拯救了每一個腳印的穩定。安全出山，又是一個快樂的開了心花的星期天。

　　2007-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