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園內立刻有了騷動。無數的朝中權貴全都在園內飲酒吃飯,此時也聽到了動靜。
“王爺,王爺!不好了,落英苑走水了!”外面沖進來一個慌慌張張的小廝。
華景彥一抬手,立刻有陪在身邊的管家跟著小廝去了走水現場。
“乾王殿下,怎么了?”
乾王穿著大紅的喜服,長身玉立,手中端著白玉的酒杯,看著外面的方向微微皺起了眉。“不妨事,大家盡管宴飲。”
此時,駱清等人也坐在席間,頓時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民間說法,大婚時走水,代表新娘會帶來不盡的災禍,是大兇之兆。
駱清立刻問一旁梧園的下人,落英苑是什么地方。下人恭敬回復道,是乾王和王妃的婚房。
“婚房起火?”喬一瑾想從轎子上下來一探究竟,被所有守在一邊的下人侍女們攔住,只好不情不愿地坐回轎子上。但她還是掀開了簾子,看著外面的動向。不遠的地方確實有濃煙升起,顯得十分駭人。
喬一瑾環視四周,全是設計精巧的花草樹木,其環境比宮內御花園更甚。如果她沒記錯,梧園內還有一片大可泛舟的人工湖。這在北方的氣候中顯得尤為珍貴,使梧園內總比外頭更濕潤些,氣候也溫涼。
況且華景彥治下極嚴,這樣的情況下,如此重要的落英苑竟會走水?
不斷有提著水的侍衛往落英苑的方向去,過了約兩刻鐘的時間,火漸漸熄了,灰頭土臉的一眾侍衛又開始打掃落英苑。
燒了這么久,婚房已經毀了。
喬一瑾的轎子尷尬地立在梧園中,過往的侍衛都不忍向轎子側目。難免有人嘴碎開始議論喬一瑾不祥。
華景彥沒有過來,只是又給喬一瑾安排了一處地方,喬一瑾一行人便向那里去了。
來之前,總聽說落英苑是多么的奢侈華麗,現在分到的這個院子,感覺連落英苑的十分之一也不及,冷清簡樸。
外面的議論聲不斷,喬一瑾死死皺著眉,揉捏著手里的帕子。這若真是華景彥的安排,那也太過狠絕了。為了顯得她不祥,自己價值千金的院子,自己的婚房,說燒就燒了。
喬一瑾心中警鐘大作,切身感受到了華景彥的“威力”。于是,開始默默演練一會兒該如何應對華景彥。
夜深了,救火的侍衛們也早都收拾好了自己。華景彥擺的宴席也要散了。
微笑著送走所有貴客,華景彥最后看見駱令胤出現在自己眼前。
華景彥禮貌地俯身,道了一聲“岳父”。
這是他難得的與駱府的人和和氣氣的相處,華景彥很滿意。
駱令胤是頗為驚訝的,以華景彥的性格,連皇上面前也基本不怎么行禮福身,現在肯叫他一聲岳父,說明還是很重視“駱月”。
“王爺不必客氣。微臣主要是來問問,落英苑的火……”
華景彥繼續福身微笑,“岳父放心,小婿不會讓外界有任何對王妃不好的流言的。”
“你……?”駱令胤完全沒想到乾王如此反應,不知該如何開口問他。
“是家中奴仆不周,本王會嚴加懲戒的。希望岳父不要介意。有本王在,沒人能詆毀駱家嫡長女。”
駱令胤聽罷,給乾王行了個大禮,被乾王扶起來。又說了一陣的話,才將駱令胤送走了。
華景彥喝了許多酒,但是并沒有醉意。當他推開房門的時候,喬一瑾正端莊地坐在那質樸的小床上,蒙著蓋頭。
喬一瑾聽見聲響,身板坐的更筆直了,渾身處于警戒狀態。
華景彥沒多說話,站定在喬一瑾面前,鄭重地挑開了蓋頭。
喬一瑾低垂的眉目也隨著蓋頭的掀開,慢慢抬起來。
紅燭掩映,照的兩人面上都十分柔和。活躍跳動的火苗便如同喬一瑾此刻的心一般。華景彥為她掀開蓋頭,看著她,極溫柔地笑了一下。
深秋時分,喬一瑾卻感覺吹在臉上的是和煦春風。
這真的是外人口中的乾王嗎?乾王竟給她一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還是最俊秀的那位。
剛剛心中盤算的東西突然便被打亂,有點記不起該說什么了。
華景彥旋即斟了兩杯酒遞到喬一瑾面前,喬一瑾緊張地接過酒,從床上站起來。一站起來才發現,她的頭頂只到華景彥的肩頭,要喝交杯酒極不方便。
華景彥立刻彎下腰來,與喬一瑾平視,于是華景彥的臉迅速在喬一瑾面前放大。
華景彥還是喝了許多酒的,渾身熱乎乎的,帶著酒香。所以喬一瑾迅速感受到了華景彥的氣息,一瞬間便紅了臉,氣氛顯得有些旖旎。
喬一瑾伸手的時候,手都不自覺地有些顫抖。華景彥見了,伸出另一只手來輕輕拖住喬一瑾的肘部。
喬一瑾的手更抖了,不過好在很快就把酒引入口中,也沒灑出來。
華景彥擺好酒杯轉身面對站的十分拘謹的喬一瑾。
“給,你的墜子。”華景彥從袖子中摸出那芙蓉玉墜,遞到喬一瑾面前。
萬萬沒想到華景彥會說這個,喬一瑾登時愣住了。
這其實也是她的氣憤之處,華景彥堂堂王爺,什么墜子什么寶玉沒有,偏要拿她這個,拿完了以后,那賜婚就下來了,駱府也順水推舟地同意了。
其中周旋一想便知,很是無恥。
不過現在還回來,讓喬一瑾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總歸這不能給華景彥的,所以喬一瑾默默把墜子拿回來,握在手心里。
“王爺,妾想問一下,您為什么現在把它還給我了?”喬一瑾忍不住問了。
華景彥似早有預料有此一問,像背答案似的道,“當時在折枝被你的琴聲吸引,便想要與你結識,結果又覺得你掛在琴穗上的墜子很別致,忍不住想把玩一番。本王看你彈琴專注,不忍打擾,但又有要事纏身,等不到你一曲終了了。”
“之后一直沒什么機會,現在物歸原主。”
華景彥道,“本王現在還覺得甚是遺憾,沒有聽完你的曲子。”
喬一瑾福身道,“王爺過獎了,以后王爺要聽,妾彈給王爺就是了。”
話是這么說著,但喬一瑾心里已經開始罵他信口胡謅。
剛剛被他美色所迷,差點要以為他真是什么干凈的翩翩公子了。
華景彥點點頭,很開心的樣子。
喬一瑾也笑了笑。
華景彥道,“阿月,本王想問你一個問題,有點唐突。”
“王爺請講。”喬一瑾被這聲阿月叫的晃了神,于是又暗罵自己沒出息。
“阿月,你可愿圓房嗎?”華景彥滿臉真誠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