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是被凍醒的,涼颼颼的寒風灌進脖子里,被褥里沒有一絲溫度。
他下了榻,想去外面拾點柴火回來燒炕。
剛走出門就碰見一只野貓在竄了出去,江安看了一眼廚房,不禁苦笑:這原主是真窮啊,他來到這里兩三天了,一點葷腥都沒見著。
兩天前的夜里他睡得正香,聽到客廳翻箱倒柜的聲音,他起床去看,結果跟小偷四目相對。
小偷拿走了他的筆記本,那里面可全是甲方爸爸要的圖紙啊,江安心中一跳,便沖上去小偷撕扯起來。暈倒之前他就覺得后腦勺特別疼,再然后他醒來就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了。
江安思量很久,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大明朝,天啟五年。江安平時酷愛歷史,當他知道自己竟然穿越到了大奸臣魏忠賢執政的這年時,他心里那點喜悅登時蕩然無存。
更悲催的是他穿越過來的原主,不僅家徒四壁,而且名聲似乎也不好。
從這幾日鄉里鄰居對他的態度,江安將事情捋清楚。原主自小娘親去世,老爹辛苦將他養大,指望原主考取功名能夠光宗耀祖。
可誰知天不遂人愿,這江安不成器,幾年努力只考上了個秀才。第二年拿著老爹的銀錢赴考時,卻被青樓的一個妓子迷了心魂,做出糊涂之舉:將考試銀錢給了妓子,且還為了妓子誤了考試時間。
這事可不得了,一心望子成龍的江老爹聽到消息里氣的兩眼一瞪便撒手人寰,離了人世。
曾經意氣風發的原主江安也自此一蹶不振,整日在家,蒙頭大睡,要不就是酗酒。
穿越過來的吳桐此后便是“江安”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陰差陽錯地讓他回到了古代,那他便要精彩地活一回,看了看自己的這幅身體,江安鄭重道:“老兄,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你未完的心愿......”
這個小村莊明叫:碾子溝,四面環山,出行不便,時常還有土匪出沒。唯一優點便是離縣城較近,只有五公里路。
這里劫匪經常下山騷擾百姓,因此這到了夜里,自是沒有人再外面逗留的。
可江安剛走了幾步路,便真真切切地聽到一聲女子喊得“救命”。
月黑風高,樹林里兩邊都是墓穴之地,江安回過頭只有呼呼的風聲咆哮著。
許是聽錯了,江安加緊了步伐離開,可那求救又聲聲入耳“救命啊,啊......!”
這一下江安是更加確定了,他壯著單子向前走了許久,離那求救聲越來越近。
夜色下,兩個肥膩的男人正在對一個女子動手動腳,嘴里滿是污穢之語。女子拼命掙扎,男人一個巴掌過去,女子臉上起了五個紅印。
“大哥,你說這小娘們兒生的這么俊俏,不如咱哥倆先享享福,然后......”
“哼,王麻子那狗東西天天欺辱我倆,我也讓他的外甥女......”肥頭大耳的男人伸手就要去扒女子的衣裳。
“住手!”突然一陣怒喝讓兩人身子一僵,這一帶有劫匪出沒,他們擔心碰上了那就沒命了。
叫曹平的男人回頭一看見是一個清瘦文弱的小白臉,心里的懼意當下散去,擰著手腕上前瞪著江安,吼道:“哪來的臭小子多管閑事,我這一腳下去,你小子這輩子都沒法碰女人了!”
“哈哈哈,大哥,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
江安身子虛弱是不假,可他面上卻無一絲懼怕之色。曹平一向囂張跋扈慣了,碰到個不怕他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當即嚷嚷道:“臭小子,知不知道你爺爺我是誰?”
“你是誰我自是管不著,但這人我是救定了?!苯财届o地道,看著曹平怒瞪急了眼,繼續補充道:“只要我一喊,村民們醒來,那時候就不是跟你商量來了,恐怕你們都要去吃幾天牢飯了!”
江安指著不遠處的房子說道,曹氏兄弟二人聞言,臉色微變,但為了面子,擰著眉道:“嚇唬老子,老子闖江湖的時候,還不知道你他娘的在哪呢!”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江安手里的火把已經扔到了旁邊堆起的麥草里,“滋啦”一聲火苗順著風噼里啪啦地燃燒起來。
“著火啦,著火啦,快來滅火呀!”曹氏兄弟兩人面色煞白,氣的指著江安卻是半天都說不出來,“你給我等著!”
二人說完撒退就退,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無影無蹤。
瑟瑟發抖的林書儀親眼目睹,江安略施小計便將曹氏兄弟趕走,她怔怔地看著在在麥草前忙乎的江安,心中頓時一暖。
眼前的男人身形清瘦,面上帶著些許愁容,五官卻俊朗無比,抿緊的嘴唇給他更添上了一些剛毅之氣。
江安抬頭,四目相對,林書儀羞地忙低下頭。
“把這個穿上,這里村民愛說是非,你這個樣子不妥。”林書儀靦腆的點頭,穿上了衣服。
而這時,江安方才的那一陣喊叫,已經把近處的幾家村民驚醒了。他們提著木桶趕來救火,江安便扶著林書儀一路疾行。
終于出了林子,羞答答地林書儀終于敢抬頭了。
江安這才看清她的臉,芙蓉面,鵝蛋臉,一雙盈盈含笑的月牙眼,羞怯嬌媚,說不盡的風流嬌俏,也難怪剛才兩個男人把持不住。
害怕這姑娘誤會,江安輕咳兩聲,便移開了目光。
問了她的姓名住處,把她一個人放在這里似乎也不妥當,江安提議雇輛馬車送林書儀回去。
可一模身上的口袋,頓時傻眼了,一時窘迫難當。
好在林書儀似是看出了他的尷尬,善解人意的她盈盈笑道:“今日多謝江公子救命之恩,書儀改日必當登門拜謝公子,如今馬車來了,我自行回去便可,公子回去歇著吧?!?p> 江安訕笑著點點頭,目送著馬車離開,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里。
前腳剛踏進門,就聽見急促的敲門聲,江安開了門,看見是隔壁陳家的花嬸。
還不等他開口打招呼,就迎來了花嬸放炮竹似的一連串叱問:“江家侄子,昨晚那火是不是你放的?我平日待你也不薄,你說你氣死你老爹,又連個媳婦都娶不上,如今心眼也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