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醉
“一一,你去哪里?”杜教練見我拿起背包沖出了休息室,在后面著急的呼喊。可是現在的我,哪里還能聽見別人的聲音啊,我只想逃離這個地方,逃離人群,逃離這個世界,找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大哭一場,哭到海枯石爛。
“教練,我去追她,她現在情緒很不好,一個人很容易出事。”李斯年說完就準備拔腿跑,被周浩然和隊長攔住了。“你們放開我,她現在一個人很危險的。”著急的李斯年轉身試圖說服隊長,見他們紋絲不動,又帶著祈求的眼神看向杜教練。
“你們倆放開他。”得到杜教練的批準,周浩然和隊長慢慢松開了李斯年,不解的看著教練,“他這樣出去不妥當啊,外面現在全是球迷。”作為一隊之長,他總是站在全局考慮問題,說的話也沒有任何毛病,這是他身為隊長的職責。
“難道我們就這樣不管她嗎?”一直默默不做聲的郝杰訊聲問著大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自作主張,還是只有等教練的安排,這個一家之長。接收到大家的眼神,杜教練深思了一會兒,僅僅幾秒鐘的時間,立即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這樣,高潔帶著李斯年和郝杰去找一一,其他人歸隊等消息,我們讓車到地下車道等我們,少了人不能從大門走,粉絲和媒體看見了肯定又會胡亂猜測。”話音剛落,高潔三人就已經抬腿往外沖。
“站住。”教練一聲讓他們來了一個急剎車,猛地回頭,滿是疑問。教練從頭到腳看看他們,“你們就打算穿著球服去嗎?怕別人認不出你們來嗎?啊?還不趕快換衣服。”急速的話給了他們驚醒,抓緊從背包里拿出便衣換上,在此期間,杜教練對他們的唯一要求就是——安安全全的把一一找到,你們四個平平安安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知道嗎?”
高潔換好衣服,看著教練:“教練,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他們都平平安安的帶到你的面前。”隊員們互相給與了肯定的目光,送走了高潔三人焦急的背影,留下了一群心急的人們。
一路狂奔的我,不知道我要去向哪里,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只是想奔跑,不停的奔跑,豆大的汗水一滴滴的從我的額頭、我的眉毛,順著臉頰、鼻梁川流不息的往下掉,浸透了衣服,打濕了褲子。也許只有這樣,我才能忍住不流眼淚吧,將它轉化為汗水蒸發掉,我可能也就沒有那么難過了。
路過了幾條街、穿過了幾座橋,體力漸漸不支,腳步慢慢的停了下來,看看四周,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來到了小佛山,那個我第一次露營的地方。看著眼前不算很高的市區小山,我決定上去看看,心想站在高處就能想的開一點。
臨上幾步,看見了一個自動售賣機,拿出手機掃了一瓶“小詩仙”,這個我家里人最愛喝的白酒,早就想嘗嘗是什么味道的了,今天就學學古人,登高望遠,借酒消愁,殊不知“舉杯消愁愁更愁。”
幾百步的石階,不算太長,可是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還是很累,不過累點也很好,至少爬山途中,我忘卻了我的發小來找過我,還帶著我曾經的噩夢,我最恨的女人。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在人生真理面前,我們誰都逃不過。
山畢竟只有一百多米,石階畢竟只有幾百步,路終究是要走到頭的,轉眼的功夫我就來到了山頂,放眼望去,滿城的燈火,滿眼的悲傷。路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在山上都能夠隱約聽見街市的熱鬧繁華,“哼”,一聲不屑,亦或者是無奈,熱鬧是他們的,與我無關。
放下背包,找了一個山頂邊緣的地方盤腿坐下,揭開酒瓶蓋子,卻盯著它出了神。“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啊?難道就因為你曾經喜歡過她嗎?可她畢竟是你的過去式了,而我是你從小長到大的小伙伴。”我覺得很不懂,很不能理解,但轉瞬一想,世間感情不就是如此嗎?在大多數人的眼里,愛情遠勝于友情,更何況他倆也是發小,我拿起瓶子,看著它嘲笑的自言自語,“哼,原來我和你的感情終究是不敵她啊,友情加上愛情,我這終究是比不過。”
把酒對月,俯撖燈紅酒綠的都市,與我無關。猛地大喝一口,沒有被嗆到,卻被那難聞的氣息傷到了,難以下咽,為什么這么難喝大人還喜歡。想起姑姑以前常說的一句話:“酒這個東西,要細細品,慢慢喝才能喝出那個味道啦。”我也想試著去斟酌一下。
一口又一口,眼見著酒瓶馬上見底了,可是為什么我的心情反而更難過了,往事的一幕幕清晰浮現在眼前。“聽聽聽我說,心里的話......”手機鈴聲在這高空長夜劃破天際,打斷了我的思路,探身試圖從包中拿出我的手機,可是怎么手不太聽使喚了,總是摸不著近在咫尺的背包,晃晃悠悠了好幾次,才從背包中拿出了手機。
我以為會是李琦打來的,畢竟以前的他是那么的關心我,但現實終究不能如你所想。“喂,高隊長。”我話還沒說完,那邊就開始了連環追問。
“一一,你在哪里,你現在在哪里,沒事吧?”電話的那一邊傳來了高隊長著急的聲音,讓我的心頭瞬間很暖和,沒有了發小,還有其他人在關心著我,眼淚又不爭氣的自己冒出來了。“一一,你怎么不說話啊,你在哪里,我們去找你,你不要亂跑好嗎?”
“高隊長,謝謝你。”我盡量忍者哭腔,忍著淚水,卻還是被天生敏感的他們聽出來了。
“一一你別哭,有我們在,”隊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斯年搶走了手機,沖著電話那一頭的我咆哮道:“王一一,你在哪里?快告訴我。”這樣生氣的他,我是第一次見,讓本就難過的我,雪上加霜,好不容易忍著的淚水,瞬間決堤,怎么也控制不住。
“你兇我干嘛啊,我究竟做錯了什么嘛,你們都這樣對我......”語言斷斷續續,甚至是都有點口齒不清了,
“她是不是喝酒了啊,她這表現完全是喝醉酒的樣子啊。”郝杰最先反應過來,向李斯年和高潔悄聲細語。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意識到了我的不對勁,高潔趕緊搶過手機,用他一慣的隊長語氣,輕聲安慰我。
“一一,剛剛他沒有兇你,只是擔心你,你先平復一下心情好嗎?”三個大男人就這樣站在路邊,對著手機的聽筒,安靜的等著我情緒漸好,直到哭泣聲沒有了,才小心翼翼的繼續問我:“一一,你在哪里啊?我們去接你好不好?”
“我在哪里啊?”好像是對著手機在說,又好像是在問我自己。一陣沉默,等我反應過來他們的話,立即反對,“我不要你們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我還想看看風景,這里好美啊。”是啊,這里好美,頭頂的皓月當空,腳下是霓虹閃爍。
眼看著勸說不動,李斯年突然對著手機,改變之前的狂躁,極力的控制自己溫和的對我:“一一,你看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你不是說你今年有一個目標是一定要在十二點之前睡覺嗎?”
“啊?”電話這端傳來我的驚呼,伴隨著的還有一聲“哎喲”。
“一一你怎么了,沒事吧,快回我,一一,你還在聽嗎.....”看著腳邊手機屏幕微弱的燈光,我拼命將它重新拾起,用僅有的意識去聽清傳來的聲音,是李斯年啊,這個我放在心里的男孩子,來到這座城市的意義。
“李斯年”,我無力的聲音讓他們暫時安了心,“我沒事啊,可是我今年的計劃可能實現不了了。”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我又哭了。這不是我的性格,可在酒精的作用下,內心脆弱的那一面被激發出來了。
“我在,你的計劃不會打破的,我們開車了,你在哪里我們去接你,保證讓你十二點前到家睡覺,你相信我。”
環顧四周,尋找地理位置,“我在小佛山上面。”
“等著我,別動,我來接你。”李斯年還沒有等到我的回答,電話的嘟嘟聲已經響起,看著熄掉屏幕的手機,我終于是笑了,“我會一直等你的。”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李斯年他們就到了。跑步聲越來越近,連帶著喘氣聲我都能聽見了。我想起身去看看來的是不是李斯年,腳下卻傳來一陣酥麻,一個不穩又差點摔倒了,幸好,被趕來的李斯年和郝杰扶住,我才免遭一難。
他們三個看著眼前一身酒氣、滿臉淚痕與憔悴的我,眼中盡是心疼,這個在他們面前陽光的小女生,怎么會被弄成這樣?
“李斯年,你來啦。”看清身前的人,我傻傻的笑著,一直笑著,笑著笑著就睡著了。
“恩,我來了,我來接你回家啦,別怕,我們都在,我也在。”堂堂七尺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李斯年濕潤的眼眶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是掩于夜色,無人發現,可略帶哽咽的聲音還是沒有逃過高隊長。
“先別說了,趕緊帶她回去吧,她喝了酒,又在山上吹了風,小心感冒。”郝杰催促著,幫助李斯年,將我背著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