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療養院門口,沈衍與陳軒不期而遇。沈衍是只要沒有工作都會來,而陳軒是第一次來,他是來這里上班的。
沈靜秋挪到這里療養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精神狀態好了許多,藥量也在減,康復已是指日可待。
陳軒看見他,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沈衍直接無視他,向沈靜秋住的地方走去。走著走著,發現陳軒一直跟在他后邊。
“你來做什么?”沈衍疑惑。
“工作”
“林墨養不起你了?”沈衍鄙夷的掃他一眼。衣服穿得規規矩矩,也不是什么名牌,只給人干干凈凈的感覺。
“說話真難聽”陳軒面向前方,眼神一點也沒放在沈衍身上。
“你們做的出來,還怕別人說。”沈衍嘟囔。
“有些話想好了再說,逞一時口舌之快,到最后又追悔莫及。”陳軒直視他的眉眼,相同卻又不同的眉眼。“你想怎么說我都行,別捎上她”
沈衍撇嘴。這一副說教的樣子,真的是醉了。還真以為顧玨一張臉頂久了,你就真是顧玨了。連說話都學。
花園里什么都沒有,這是冬日,已經不是開花的季節。她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肯回屋里去。就是要在花園里待著。照顧她的阿姨沒有辦法,只能給她穿得厚一點,好讓她不至于凍著。
陳軒和沈衍走到公園,沈衍才發現,陳軒所說的工作,居然是幫阿姨照顧沈靜秋。
沈靜秋看見陳軒,眼淚就留下來了。“我兒子回來了,我兒子終于回來看我了”她喃喃著,費力的往陳軒那邊跑去。眼看她要摔倒,陳軒連忙跑過去扶住她,比沈衍都要快那么幾步。
“兒子,你回來了?”沈靜秋渴望的眼神,讓陳軒忍不下心說拒絕的話。
“我回來了,媽”
“媽,我才是你兒子”沈衍湊過去,他很反感,這個人以顧玨的身份,接近他的母親。
“別鬧,你從小就這樣,我一和你哥說話,你就這樣”
沈衍和阿姨對了一下眼神,滿是驚喜,認識人了?阿姨輕輕搖了搖頭。沈衍沮喪。
沈靜秋緊緊抓著陳軒,一刻也不放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陳軒看。沈衍挪到沈靜秋和陳軒中間,被沈靜秋推開。如此這般,幾次以后。沈靜秋急了。“沈衍,你怎么……”
她話還沒說完,沈衍已經激動的跳到她面前。指著自己。問她:“媽,我是誰?”
沈靜秋奇怪的看著他。“你是沈衍啊”
沈衍抱起她,原地轉了好幾圈。阿姨也在一旁露出欣慰的笑容。
“媽,你終于認識我了”沈衍的歡呼聲。刺激陳軒的神經。
他在一旁,艱難的維持冷靜。顧鳳南一早同他講過,這張臉對于沈靜秋的意義。他不用說話,就憑這張臉,就能喚起她心底最深層的記憶,讓她記起過去。只要她相信顧玨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就會正常的,堅強的活下去。而他的目地,就是讓她好好活下去。
(2)
陳軒今天出門不在家。林墨打開了檔案袋。
一袋子的資料。林墨扒拉開,挑著認識的,看了看。她恍惚間,好像看見了林芷。
想到林芷,就想到白靈。白靈最近太安靜,安靜的不像她。
以往,林舒會出現的地方都有她,除了她被趕出白家老宅,一點她的消息也沒有了。
不對勁啊。
“林晏。林芷這幾天在哪兒?”
“不知道啊,好像有幾天沒看見她了。”
“幾天?”
“得有三四天了吧”
“出事了”
“林墨。你說什么?”林晏話沒說完,林墨就掛了電話。
她坐在沙發上想了想。給裴清打電話。
“你想怎么樣?”
耳機里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白靈呢?”
“你又想做什么?”
“沒時間了,你快告訴我白靈呢?你這幾天見過她嗎?”
“她這幾天沒在我家嗎?夏彤住院,我就沒見過她了…”裴清話沒說完,林墨電話就掛了“喂…喂…”
出事了。
不對勁啊。
她猛然低頭看見里面的資料。
照片是房勇沒錯。曾供職于白家。白家二爺出事以后,被白家安置于一村莊。
這一張照片是劉采萍的照片。曾供職于白家。白家二爺出事以后,被白家安置于一村莊。
都是白家的人。怨不得房勇怎么打她,她都不肯離開他。怪不得兩個人認識沒多久,就在一起了。也未必是真的結婚了。
那林芷是誰?
我是誰?
林晏打開老巢的門。就見林墨失魂落魄的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是那一摞資料。
他和林舒一起查出來的,當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林舒剛看完的時候,也是失魂落魄的。這個事情對于任何人來說,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林芷可能出事了”林墨把桌上的資料,一張一張放好。把她們放在自己的臥室。出來的時候,隨手鎖上了門。
林墨眼前忽然一亮,她覺得有一種可能。如果林芷不是林家的女兒,自己也不是林家的女兒,那林家的女兒在哪兒?或者說,林家的女兒真的存在嗎?
如果林家的女兒不存在,林父繞這么一圈,就為了把別人的孩子養在自己身邊?
“你在想什么?”
“你和林舒是不是也想到了?才把資料拿給我?”
“林芷。在房勇他大姐手里。”
“你知道?”
“知道。”
“條件。”
“用你去換”
“我還挺值錢。”
林晏沒有玩笑的心情。林墨卻覺得心情大好。房勇的大姐,不知道是供職于白家哪一脈?
“一個是無依無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野丫頭,一個是林家掌珠,榮遠國際老總的小女兒,怎么看,都是她吃虧啊。老哥”沒有人會做賠本的買賣。如果林芷不是她們要找的人,而我是。那么我是誰?就能有清楚的答案了。
林墨嘴上說著不去。心中卻拿定了主意。為了弄清楚這一切。哪怕刀山火海,也是要去闖一闖的。
下午4時,陳軒打開老巢的門,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林墨,林墨”他叫了幾聲,沒有人回答。他路過林墨的臥室,臥室門開著,里面沒有人。
向里走,就是客廳。客廳沙發有被人收拾過的痕跡。茶幾上,林墨常用的茶杯下面,有一張紙條。紙條上有一句話:回小鎮,勿擔心。
陳軒覺得納悶,怎么說走就走了,一點也不像她的性格。這個人怎么越來越摸不透。
(3)
兩天后,林芷躺在林家大門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被人下了迷藥。
林晏看見林芷的那一刻,幾乎暴走。拿著車鑰匙就奔出了門。林舒緊跟在他身后。兩個人先后去老巢,老巢里只有陳軒一個人。陳軒看見林晏和林舒一起來,還挺驚訝。
“林墨呢?”
“她留了張字條,說她去小鎮了。”
幾個人開始給林墨打電話。打不通。再打,通了,沒人接。
完了。林晏心底一涼。
這時,林母打電話過來,告訴他,林芷醒了,有話要告訴他。
“他們說,如果你們想讓林墨全須全尾的回來,就必須滿足她們的一切要求。”
“什么要求?”
“他們沒說。”
林晏和林舒對視一眼,兩人眼中涌動著一樣的憤恨還有擔心。
陳軒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們不是沖著林墨來的。他們是想引出林墨背后布局的人。”
林晏和林舒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接著說。“無權無勢,無依無靠,沒名沒姓,真為了錢財綁架,怎么也輪不上她。”
林晏目光漸深。
“你說怎么辦?”
“等”
“等?”林舒質疑
“等。”
“如果假設錯了呢?”
“你要相信林墨。”
敲門聲乍響,驚天動地的。
陳軒一打開門,沈衍就跑了進來。看到林晏和林舒,臉上表情忽的凝重。
幾個人沒有說話,心照不宣。屋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靜。
(4)
林墨坐在小屋的角落,四處打量。她們帶著林墨換了好幾個地方。這里應該是最后一個。
屋頂是彩鋼搭建的,沒有天花板,應該是荒廢的工廠。水泥地上有微微的月光,是從屋頂的縫隙中落下來的。
看守她的人,這幾天見她老實,已漸漸放松了警惕。傳說中的老大,還沒有現身。
玻璃酒瓶在地上旋轉的聲音。林墨知道,這些人又開始喝酒了。這幾天的捆綁,讓她的右手沉重異常。
還好,她出來時,穿得夠厚,不然這幾天總是潮濕的地方,她全身關節都會疼的受不了。
她已經好多天沒有說話了。他們一看就是被叮囑過,不管林墨怎么樣,他們都不看不聽不說話。
林墨上廁所的時候。他們也只是把周圍守的和鐵桶一樣。不過,沒見到他們的頭頭之前。林墨是不準備跑的。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這幾個大漢,她覺得自己想跑也是跑不了的。
他們提供的食物,只能維持她不死,卻不能給她提供多少能量。她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在,她有幾年挨餓受凍的經驗,不然早就撐不住了。
她覺得右手越來越疼,疼得她喘不過氣來。疼得她將后腦撞上墻壁。買幾個喝醉酒的大漢,聽見聲音,走過來。
見她蜷縮在地上。滿臉是汗。
有一個人走上前,要給她把繩子松開。另一人攔住他。
“她這樣下去出了事,咱們跟上頭交待不了”
另一個人想了想,去一邊打電話了。這個人松開了林墨手上的繩子。林墨雙手得以活動。
她慢慢的用手肘撐著身體,緩慢的坐起來。左手揉搓右手。這幾個大漢都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胳膊有舊傷。
另一個大漢打完電話回來。看到林墨解放了雙手,什么也沒說。
林墨猜測,應該是他們上頭的人也不想多刁難她。
就這么過了幾天。這日天上開始飄雪。雪花簇簇,從縫隙中落下來,一沾到地面,頃刻間,變成了一汪水。
雪花也可憐,生命多短暫。林墨如是想著。
大漢們心腸還不錯。怕她凍死,找了一床干凈的被子給她。她坐在一堆雜草上,圍著被子,看雪花。
陳軒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這悠閑自在的樣子。林墨看見他走進來,一點都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