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在老菩提樹的庇護下，村民過上了好日子。

　　天邊的朝霞艷紅，坐在東方的嶺脊上，用手撩開輕紗似的薄霧，黑夜還未完全褪去，老鐵匠手中的大鐵錘掄的滾圓，打造農具，村子里，就他一個鐵匠。田地上，村民都忙碌了起來。放牛娃也騎在牛背上，上山放牛了。鼻涕娃穿著紙尿褲，追院子里的大公雞，一歪一扭。小妹也趕早去塘邊拾田螺。

　　“老菩提樹的葉子又黃了?！?p>　　她帶著鐵娃天蒙蒙亮就去找老菩提樹了，鐵娃詢問了好久，身子骨還好嗎，爺爺樹葉怎么黃了呀?？墒菦]有得到老菩提樹的任何回應。

　　老菩提樹大半邊的葉子已經完全黃了，地上零落的黃葉子，讓老菩提樹顯得荒涼。

　　回到家，她總是有股不好打預感，左眼皮跳個不停。她幾夜沒合眼，擔心老菩提樹漸漸安危。

　　正值春天，小草冒出了頭，大樹都長出了綠葉，光禿禿的枝干上萌發了綠芽。

　　村子一切都欣欣向榮。

　　老菩提樹的樹葉重來沒有發黃過，四季一直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大冬天，梧桐樹的葉子都掉光了，積雪壓的他錘彎了腰。老菩提樹就是大雪地里，最旺盛的生命力，把雪地，照的綠悠悠的。

　　她眉頭揍在了一起，很不解。

　　鐵娃都八歲了，鐵娃已經可以站著向母親索要母乳了。她擔心老菩提樹，愁的幾天食不下肚，本就不多的母乳，更是擠不出來了。

　　鐵娃羞紅的臉跟驕陽似的，他跑去江邊，一個石子打了三次水漂，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斷奶。

　　他心煩意亂的坐在江邊的石頭上，小手捏著衣角，不吃奶，心里就跟無數螞蟻亂爬似的，菩提老爺爺也告誡過他，早日斷了奶。

　　晌午，村長拉著一頭?；氐搅舜謇?，牛的肚皮裂開了一道縫，干巴巴的，肚子整個癟了下去，像是被掏空了內臟。

　　這不正是放牛娃的牛嗎？

　　放牛娃被一個村人背在背上，翻愣著白眼，口中的白沫流了一路。

　　放牛娃的父母聽了消息，顧不上地里的莊稼，急匆匆趕過來。很多村民都聚攏過來了，放牛娃被背往診所，進行診斷。

　　“肯定是山林的老妖，專吃動物的內臟。”一個老人指著牛肚皮，他很激動，神色卻很倉皇，他指指點點，繞著牛來回走了好幾圈。

　　他在山林見過老妖，卻被村民認為瘋言瘋語，沒有人相信有老妖，時間久了，他每天在村子從村頭走到村尾，口中一直絮叨著山林有老妖，是個大瘋子。

　　“世上哪來的老妖？”有村民不屑，沒人相信世上有妖怪，他驅趕瘋子，讓他趕緊離開。

　　瘋子一口吐沫吐在牛背上，手指眾人，他語速加快，口中嚷嚷有詞。他每天瘋言瘋語，沒人理會他。

　　村長也無法斷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推了推車，說道“老菩提樹會保佑村子平安，等放牛娃醒來，自然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贝彘L很平靜，村子里，他最年老，威望極高，他聽聞過許多奇聞異事，從不曾碰見。

　　“這山林從不曾有老妖，我明日便去后山，親自放牛。”一個村民說道，他想驗證瘋子的傳言，很想知道后山發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上山的村民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順利的下山了，瘋子的言論再次被認為是瘋言瘋語。

　　瘋子郁悶了好幾天，在村子，幾天不見身影。

　　放牛娃清醒過來，卻忘記了為何暈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放牛娃卻再也不敢放牛了，問他原因，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什么來。

　　“老菩提樹都沒有動靜，你瞎操心個什么勁？”

　　老爺子瞪了一眼，怒罵著，他提起墻角的鐵鍬，下地干活了。

　　放牛娃不放牛了，跟著老爺子一起下地干活。以前不愿下地，寧愿放牛的放牛娃，主動下地干活了。

　　放牛娃幾次夢中驚醒，每次醒來，他都不知道為何會驚醒，手順著被子往下摸，濕漉漉的一片，好幾次，他被驚出一身冷汗。

　　幾天過后，后山沒有任何動靜，老母親和全村人都釋懷了，有人認為是人為，惡作劇，來惡搞村子的。有認為是野狼的，野狼吃了內臟，把放牛娃嚇暈了。

　　這天，鐵娃為了斷奶，又來到河岸邊，他蜷縮在石頭上，一雙大眼睛淚汪汪的，他沒有和村子的小屁孩嬉戲，他認為那是小孩子的把戲，他已經長大了。

　　他學大人昂首挺胸，指點江山。

　　“哎。”

　　他長舒口氣，低著頭很失落，他很想念母乳，每次有母乳喂養，他才能安然入睡。

　　“菩提老爺爺，我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呢？”他走向老菩提樹，靠著老菩提樹絮叨，要是長大了，肯定就斷奶了，大人都不喝奶的。

　　他心里想著，委屈極了。菩提老爺爺沒有動靜，不理會鐵娃。鐵娃更委屈了，靠著老菩提樹，嘴里絮叨個沒完。

　　回到家，母親做了豐盛的菜肴，鐵娃一點也提不起胃口。

　　老鐵匠從鐵匠鋪回來，扛著的大鐵錘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燦燦，仿佛散發著無盡威嚴。

　　他左手拎著一只死兔子，兔子的毛發沾染了血紅色，因為干涸，兔子的皮毛緊緊的團在一起，兩個眼睛瞪的滾圓，再也沒和上。

　　它的肚皮被撕裂了一道縫，肚子癟的緊貼在了一起，內臟被挖空了。

　　“真是晦氣?！?p>　　老鐵匠把兔子仍在門外，八字須抖來抖去。鐵青的臉看不出一絲情緒。

　　鐵匠鋪的鐵錘掄的霹靂作響，鐵與鐵交錯碰在一起，一錘，兩錘，交相輝映。

　　一只死了的兔子從墻頭被扔進來，打亂了他的注意力，一鐵錘差點掄在自己腳上，這一錘要是掄了下去，這腿估計都廢了。他當時便罵了起來，定睛一看，是個死了的兔子，內臟都被挖空了。

　　“要是被我逮到是哪個兔崽子，我非扒了他的皮?！?p>　　老鐵匠出了圍墻，沒有一個人，他對著巷子，雄渾的聲音像悶雷一樣怒氣沖天，大聲罵道。他認為，這又是哪個人的惡作劇。

　　敢欺負到我頭上，必吃不了兜著走。

　　老鐵匠悶悶不樂的回到家，他非把這個人揪出來不可，我老鐵匠，可不是好惹的茬。

　　鐵娃被老鐵匠嚇的大氣不敢出一下，他也聽聞了上次老牛的事，他還跑去和菩提老爺爺絮叨了一番，可惜，菩提老爺爺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反應。

　　他以為菩提老爺爺真的出事了，他葉子都黃了，他幾天都去找菩提老爺爺，去看望它，有一次菩提老爺爺說話了，菩提老爺爺向他傳達他沒事。

　　至此，鐵娃安了心，村子也安了心。

　　鐵娃看著門外的死兔子，他心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說不出，卻真實存在。

　　菩提老爺爺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鐵娃心想，他很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他不認為是村子人說的惡作劇這么簡單，他總感覺這件事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