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后,黛昭容和萬歲爺坐在院子里的小花園里講那些有趣的事,順理成章的萬歲爺今夜又歇在未央宮了,這未央宮確實也沒墮了它的名字,長夜漫漫未央盛寵。只是卻成了公宮里其他妃嬪的眼中釘。
在翠竹白薇等人的伺候下萬歲爺阿黛就寢,一層層朱紅色纏枝花帳幔放下來。
黛昭容蓋著薔薇粉藍緞面被子平躺著,聽著身旁萬歲爺均勻的呼吸聲,他們之間相隔兩尺寬,他在床的一邊,中間隔著一道深深的她無法逾越的鴻溝,但她并不覺得悲哀也無法悲哀,路是自己選的,得自己慢慢摸索著走。
失去什么得到什么,有得有失才是人生。她不覺得自己就該得到這些。這世界是公平的。給了你一些就會收回一些。
或許萬歲爺恰好需要這樣一個寵妃,或許楚家需要這樣一個姿態(tài),又或許是其他什么,可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沒人會在意的。
黛昭容醒來時,萬歲爺早就已經上朝去了。
“娘娘累了,別吵著娘娘,讓娘娘安心歇著吧,有太后娘娘和萬歲爺呢。”徐姑姑到底是宮中的老人了,白薇白芨聽著徐姑姑如此說,也就不著急了,只站在一旁靜靜的侯著。
待到黛昭容睡到自然醒,一番梳妝打扮后才慢悠悠的一路賞花來到慈軒宮給太后娘娘請安,此時陳妃沈妃已一左一右的坐在兩旁上首的位子上。而黛昭容一步一生姿的走來做足了寵妃該有的姿態(tài)。
眾人笑著相互請安之后便落了座,黛昭容幽幽看著殿中鳥獸香薰爐里升騰起的裊裊青煙,一眼掃過看著殿中的人生百態(tài)。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了。
陳妃一身玫瑰紅的長裙,袖口繡著淡粉色的梅花,銀線勾出幾朵祥云,下擺是密密麻麻的小花朵。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給母后(太后)娘娘請安,母后(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胡皇后領著眾妃嬪給太后行禮請安,清麗的聲音讓太后娘娘臉上有了笑容,和藹的聲音里透著淡淡的歡喜:“都起來吧”說完轉頭對身旁的桂嫫嫫道:“今日就喝皇帝帶來的新茶吧。”
太后娘娘身穿一身暗紅色金線繡飛鳳,袖口處繡著吉祥如意云紋的襦裙。花白的頭發(fā)用小葉紫檀木簪挽著,橫插著一支赤金嵌藍寶石的金釵襯的整個人雍容華貴,一雙眸子里透著飽經世事的洞悉,讓人不由的自主的心生敬畏,到底是在后宮沉浮了幾十年的最后贏家。
自古來婆媳關系就最是不好相處,縱使尊貴如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也是如此,黛昭容入宮之前她們關系本就不好,如今黛昭容入宮又得了萬歲爺的寵,兩人關系就更差了,胡皇后不喜黛昭容,而黛昭容是太后娘家兄長的嫡長女,太后娘娘的嫡親侄女,中宮與西宮向來就不對付這三人能和平相處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皇后娘娘沒話找話,神色頗有些擔憂的:“母后這幾日頭疼可好些了?可有按時服藥?”
太后輕呡了一口茶淡淡的:“讓皇后擔心了,哀家這幾日覺得好多了。”黛昭容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一旁,看著太后與皇后之間你來我往的暗斗。默默的盯著太后新擺的琉璃屏風出神,這琉璃屏風上的梅花開的正盛,繁茂的惹眼,一團團的紅梅好似要沖出禁錮,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仿佛聞到了梅花那股冷冽的香味。
太后娘娘總覺得今日好似少了點什么,抬頭望向眾人,黛昭容這個往日里的皮猴今日卻異常乖巧,只對著屏風神色間有些黯然,看到這種情形,眾妃嬪心中一震,是啊,她們怎么就忘記了未央宮獨寵一年的黛昭容還沒生出個一兒半女來呢,在這后宮里沒有皇子傍身就算再得寵也注定長久不了,皇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未央盛寵又如何,還不是沒子女,也不過如此而已,想到這里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
太后娘娘也甚是郁悶,這阿黛入宮都一年時間了,怎地肚子就沒一點反應呢?看著底下眾妃嬪的笑臉,她哪里就不知道她們在笑什么,遂笑著開口:“哀家道,你這皮猴兒今日怎地如此安靜,原是看中了哀家這琉璃屏風,怎地今日竟不直接開口討要了,往日里也不知從哀家這里討走了多少好東西。難的見你有不好意思的。”太后的一番笑罵,倒是讓氣氛輕松了許多,紛紛夸獎起那塊屏風來。
陳妃看著屏風笑著:“這花兒竟像真的一般,顏色如此俊俏。”
沈妃也在一旁打趣兒:“梅花自古孤傲清高。可不正好與母后的性情一般么。”
眾妃嬪都道這琉璃屏風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物,放在太后娘娘這兒也算是全了它的價值。
黛昭容卻絕口不提琉璃屏風的事,只是巧笑倩兮的問起昨晚的餃子:“母后,昨日的餃子可好吃?”太后想起昨日晚膳的餃子,眼眸里的笑意更濃了。
也不怪她偏心她這個侄女,吃一頓餃子都惦記著她,不忘讓人給自己送來一份嘗嘗,若皇后也有如此孝心就好了,便開口夸贊:“昨兒的餃子是你自個兒包的?味道著實不錯,那滿滿的一盤哀家都吃完了。”
皇后暗中啐了一口,她說呢那老太婆今日看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原來還有一出送餃子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