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北，我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有著糟糕的人生，每天上班下班，兩點一線。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九年了，馬上我就三十了，人生一眼到底，這種悲哀我想大家都可以體會的吧。我活下去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怕死，對死亡的恐懼讓我在這個世界上茍延殘喘，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人，因為這個人，我終結了自己糟糕的人生。

　　這天，天氣不太好，陰云密布，寒風凜冽，我像往常一樣按照固定的線路走在去上班的上。突然有人叫住了我：“小北。”

　　我這個人比較內向，平時沒有太多社交，所以我的朋友可以說是少的可憐，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寒暄，我認為除了借錢并沒有其他的可能了，所以我只停頓了一秒鐘便選擇了繼續前行。

　　“小北”。

　　又一聲，看來我是避無可避了，畢竟我這種人臉皮是比較薄的，喊一聲我可以假裝沒聽見，這第二聲要是我再假裝聽不見的話，怕是只會讓自己尷尬了。

　　于是我循聲看去，這一看，我本來波瀾不驚的內心開始忐忑了起來，真特么倒霉。

　　我看見了一個不是很熟的人躺在大路邊被人踩出的一條小路上，就是那種本來是土地，但后來被征收，但又不知為何閑置了下來成了啥用沒有的空地的一條小土路上。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不是伊利小區的一家小吃店的老板的父親嗎，我最近常在他家吃蓋飯，所以算是混了個臉熟，但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李。

　　這老頭看起來又八十多歲了，略微有點老年癡呆，走起路來也是慢的很，算是風燭殘年的那種了。

　　而現如今，他躺在了我面前，平時戴著的小紅帽子也掉在了一邊，身上的衣物凌亂不堪，甚至沾上了許多的雜草和土，側躺在小路中間。

　　他難道死了？這種麻煩怎么會被我遇上？要是一走了之，倒是可以免了許多麻煩，但是以后必定遭受良心的譴責，本來就糟糕的人生只會變得更糟糕，但如若管這閑事，怕是有很大幾率給自己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就還是不救呢？十幾秒后，我做了個決定，上前去看看，如果還活著就報警，讓警察來管，不過已經死了那我也就沒必要去趟這趟渾水了。

　　我走到老頭身邊，發現老頭還有微弱的呼吸，我略一皺眉，撥打了報警電話。

　　過了十分鐘左右，來了一輛警車，我向警車招了招手，警車隨即靠邊停了車。我說明了老頭躺在小路上的事，并向他們表明我還得去上班，希望他們能把老頭送到醫院。

　　但他們查看了一遍老人的情況，說是老人可能喝了酒，半路醉倒在了路邊，讓我在這等一下，過不久救護車就會到，我必須把跟著救護車到醫院。

　　我一臉的無奈顯露無遺，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好這樣了。

　　到了醫院，我幫著醫生把老頭送進了急診病房，我看著老頭在急診病房里躺著，看著醫生給他吊了一瓶水，然后就是好幾個小時的等待，我不知是在等些什么？但有種絕望升到了心上，這老頭沒救了。

　　要說老頭為什么沒救，從抬他上擔架到送進病房，再到醫生給他掛了瓶水就讓他自生自滅，我看不到他有任何活著的機會，他現在也就是離死亡只差一步了。

　　我想去問醫生為什么就吊一瓶水就把他放著不管了，都好幾個小時了，這樣下去和讓他繼續躺在小路上有多少區別呢？可我沒有問，因為我知道答案，他的家屬還沒有來，還沒有交費，他沒法進一步治療，甚至沒法作檢查。

　　無奈我只是一個悲催的月光族，而今天離發工資還有好幾天，我自己都只能靠著家中的一堆掛面勉強溫飽，更別提兜里半毛錢都沒有的殘酷現實了。

　　好在我這個月的通話時間依舊是和以往一樣沒用幾分鐘，我想再做一點努力。

　　我又撥通了報警電話，在電話里說明了之前的情況，并表示讓他們趕緊通知老頭家里人來醫院，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

　　經過幾個電話的催促，在又過了兩個小時之后，老頭的女兒女婿到了醫院，他們趕忙去病房看了看老頭，在確認了是自己家老人以后，他們便趕忙求醫生救救她爸爸，而我則跟他們說了說情況便告辭離開了。

　　我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看，醫生正帶著小兩口在收費窗口交錢。

　　耽誤了一天全是瞎折騰。我后來打電話催促警察的時候，也不知是警察給醫院支會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醫生領著我幫老頭做了檢查，檢查結果老頭顱內出血，必須進ICU，至此我便再沒有打電話去催促警察了，因為我知道沒有那個必要了。

　　老頭的事除了讓我曠了一天工，沒有任何影響，日子還是照常過，只是我再沒有到他家小吃店吃過東西了，一是怕麻煩找上自己，一是多少有些愧疚，不想面對他女兒女婿。

　　人生糟糕就糟糕在有許多事情我們都無能無力。老人后來的確是死了，就在我送他到醫院的第二天死的，我是偶然遇到他女兒聽她說起的，我只能是輕嘆一口氣，努力也只是徒勞罷了！

　　不過比起老人的死，我更難接受的是另一個事實，那就是據老人的女兒說，就在我遇見老人躺在小路上的前一天早上，就已經有人看到過老人躺在那了。

　　我有些崩潰了，他居然在那里躺了一天一夜還沒死，要是早點發現他的人把他送到醫院，他或許不用死。可他確確實實現在是死了。怪只怪我要是前一天也走那條路上班的話，或許就…可哪有那么多或許呢？那條路本身就不順路，那天也只是因為自己在想事情多走了一個路口才不得不走那條路的！

　　可他終究是死了，死的糊里糊涂。

　　或許將來有一天，我也會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吧！

　　想到這里，我心中反而釋然了，靠在沙發上沉沉的睡去了！

　　“小北，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