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雪兒見陳魚嘴角上勾,露出一抹冷笑。
這是準備和李博文再干一場啊…
她心里一顫,試探著問道:“陳公子,雪兒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陳魚和李博文兩個神仙打架,怎么打都無所謂,但千萬別殃及她這條池魚。
她想要爭奪花魁,離不開李博文的幫助,一旦對方看到自己陪陳魚喝酒,一怒之下,另尋新歡,到時候陳魚這個沒良心的又不管自己,那可就涼涼了。
“無妨。”陳魚淡淡道,突然一伸手,握住了雪兒嬌嫩細滑的手掌。
這時,李博文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本來他是直接穿過大廳去后院的,但目光隨意一掃,驟然凝固。
上次被砸后,因為追不到沉香,他才把興趣轉移到了孔雪兒身上,已經將她視作了自己的私人財產,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但此刻,他看到自己的專屬玩物,居然被陳魚握住了手掌!
他感到自己的臉皮,被陳魚踩在腳下瘋狂摩擦。
李博文面目陰冷,一步步走到陳魚面前。
孔雪兒的小手已經忍不住顫抖,忍不住道:“李公子,你聽我解釋…”
李世海對她視若無睹,只是死死盯著陳魚。
陳魚眉毛一挑,裝作驚訝的表情:“李博文,你這么快就出來蹦跶了?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你這傷可是在腦袋上啊,萬一留下什么后遺癥,小心變成傻子啊。”
李博文冷笑道:“陳魚,你是不是真以為我弄不死你?”
上次他被砸后,第一時間便要李世海幫自己收拾陳魚。
以李世海的身份,哪怕陳氏錢莊開的再大,他也能讓陳魚脫層皮。
但是出乎李博文的意料,李世海居然破天荒讓他不要招惹陳魚。
并且再三告誡,絕不能為了和陳魚賭氣,泄露自己黑淵三處處長的身份。
萬般無奈,李博文只好硬生生把這口氣忍了下來。
但今天,他忍不了了。
陳魚看著李博文猙獰的面孔,和李世海給自己用刑時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剎那之間,陳魚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直接把李博文給廢掉。
“鎮定,鎮定。”陳魚趕緊提醒自己,今天的任務不是弄死李博文,而是吸引鶴不歸的注意。
陳魚突然松開握住雪兒的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李博文,你仗著你爹是當官的,就可以隨意恐嚇無辜群眾?”
這一拍桌子,不少還沒上樓的客人,都看了過來。
李博文一時愣了。
這劇情發展有些不對啊。
不應該是要么服軟,要么當場再干一架么?
這突然把自己稱為“無辜群眾”是幾個意思?
陳魚見吸引了部分注意力,當即把嗓門再次提高一個八度:“怪不得朝廷聲望一日不如一日,就是有你們這些官宦子弟,仗勢欺人,草菅人命!”
“若不是你們欺人太甚,怎么會有神龍幫的出現?這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啊!”
陳魚中氣十足,擲地有聲。
剎那間,整個大廳內寂靜無聲。
孔雪兒整個人都傻了。
剛才這番話,不論有沒有道理,當眾說出來,就是大逆不道啊。
大廳內看向陳魚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有的人甚至悄然起身離開,畢竟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李博文艱難咽了口唾沫。
陳魚突然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扣得他猝不及防。
李博文滿心迷茫和不安。
明明是這廝搶了自己馬子,怎么就變成自己仗勢欺人無惡不作,甚至官逼民反了?
關鍵是,眾目睽睽之下,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反駁。
這人要么瘋了,要么是在給自己挖坑。
李博文此刻哪還有心情風流,惡狠狠盯了陳魚一眼,轉身就走。
陳魚終于松了口氣。
還好李博文反應比較慢,給他機會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剛才的話,充分體現了自己嫉惡如仇的品格,同時對官府的長期不滿情緒。
如果大廳這些人里有鶴不歸,那一定會注意到自己,同時產生好奇。
陳魚已經想好了,只要鶴不歸一天不主動接觸自己,他就每天來這么一次。
反正齊云飛說了,不惜一切方法找出鶴不歸,他就不信官府敢以謀逆的罪名把自己給抓了。
陳魚剛坐下,喝了口酒潤嗓子,就看見老鴇不顧姿態,一路小跑過來。
“陳公子喝醉了吧,要不要去后院休息?”老鴇賠笑道。
她害怕陳魚再這么罵下去,把客人嚇走了事小,萬一被人揭發到官府,醉紅樓也會跟著倒霉。
“休息就算了,今天被李博文這狗東西掃了興,改天再來。”陳魚任務完成,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老鴇和孔雪兒一句都不敢挽留,小心翼翼把陳魚送出了醉紅樓,直到親眼看見陳魚登上馬車,這才松了口氣。
“這陳公子膽子也太大了,嚇死奴家了。”孔雪兒輕撫雪白的胸口。
老鴇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以前的陳魚根本不是這個樣子,只好吩咐下去:“今后陳公子再來,直接領去后院,絕對不能讓他在大廳停留。他要發瘋,就讓對沉香發。”
隨著陳魚離開,大廳內的氣氛漸漸回暖。
風花雪月的氣氛又回來了。
大嗓門吹牛聲,勾人的撒嬌聲,此起彼伏。
大廳一角,一個精瘦的中年人,搖晃著手里的酒杯,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對身邊一個年輕人說道:“去查查,剛才耍酒瘋的那人,是什么背景。”
年輕人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目光直勾勾盯著臺上的姑娘,輕笑道:“能有什么背景,一個不知死活的二愣子罷了。”
中年人搖搖頭,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深意:“如果這人沒有背景,醉紅樓早就將他拿下扭送官府了,何至于像送災星一樣把他小心翼翼送走?”
年輕人微微一愣,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酒杯,起身離開。
中年人裂開嘴,露出了有些焦黃的牙齒,朝臺上相中的姑娘勾了勾手。
……
醉紅樓后院。
一間臨湖的院落。
從臥室的窗戶看出去,恰好能看到平靜的湖面,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銀霜。是整個后院,位置最好的一處宅院。
此刻,一個模樣清秀的侍女正忿忿不平。
“小姐,你是沒看到,他居然眾目睽睽之下,牽孔雪兒那個騷狐貍的手!”
“后來為了孔雪兒,居然又和李博文爭風吃醋,甚至說出了好多大逆不道之言。”
窗邊的梳妝臺,一位青衣女子望著夜色下寧靜的湖面。
她幾乎未施粉黛,如瀑的青絲用一根烏木發簪簡單束起,面容清麗絕俗,和這湖光月色恰好相宜。
聽到侍女的話,她眉毛微微皺起,說道:“陳郎這是氣上頭了,忘了禍從口出的道理。柔兒,明天你去趟陳府,提醒陳公子注意些。”
名叫柔兒的侍女頓時瞪大了眼睛,她一口氣控訴了陳魚這么多,但小姐關心的依然是陳魚的安危。
“小姐,你就不委屈么。”柔兒嘟起了嘴;“你為他做了這么多,不再見其他客人,用自己的積蓄給院子里交例錢,他還和其他女人勾搭…”
“尤其這個孔雪兒,最近一直想搶了小姐的花魁。”
沉香平靜道:“我做這些,是我愿意,本來就和陳郎沒有關系。”
“小姐,你!”柔兒又氣又急,簡直是怒其不爭。
“好了,我有些乏了,幫我接盆水來洗漱吧。”沉香輕聲道。
柔兒只好嘟著嘴去院子里打水,臥室里只剩下沉香一人。
她晶瑩的眸光突然變得有些黯然。
不一會,柔兒端著水盆走了進來,沉香輕輕吐了口氣,轉過身,又恢復了那個不惹塵埃的清冷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