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情六歲那年,已經到了該上學的年紀。
她回到家鄉,在外公家住著。外公特別疼愛她,樂呵呵地跟著虞情的屁股后面轉悠,一點也不覺得累。
一次,早上上學的時候,虞情隨口說“想喝雪碧”,外公便記下了,那天放學回家,虞情看見了一箱子的雪碧,驚訝的看著外公。外公寵溺的摸摸虞情的頭,說:“情情乖,你看,外公給情情買了雪碧喝?!?p> 熟睡的虞情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濕了枕巾。
過了幾天,外公帶虞情去看村里的小學,那是她即將上學的地方。
村子里只有一個小學,被一塊塊田地包圍了。小學只有兩間教室,一間是學前班的教室,另一間是一年級和二年級的教室,而這些學生都是由一個老師教書。
第一次見到蘇落雪和宋河的時候,宋河穿著沾染泥巴的短袖,臉上掛著淚,鼻涕掛成兩行。他剛剛被宋爺爺教訓了一頓。蘇落雪雙手也沾滿泥巴,臉上蹭了泥,像只小花貓。
宋河好奇的打量著穿藍色碎花裙、懷里抱著布偶娃娃的虞情,扯了扯蘇落雪的辮子,說:“你怎么不穿小裙子?”
蘇落雪看著虞情的裙子,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抿抿嘴唇。她瞪了眼宋河,然后甩著高馬尾,走上前去,同虞情打招呼?!澳愫茫∥沂翘K落雪?!碧K落雪瞄了眼宋河,宋河還站在原地扭扭捏捏,染了泥巴的手在衣服上蹭著,他不好意思上前。蘇落雪說:“他叫宋河?!?p> “我是虞情。”虞情后退了兩步,低頭玩弄自己的布偶娃娃。虞情不明白,為什么村子里的學校這么破,之前她在城里上大班,那里還有滑滑梯。這里,似乎除了田地就是人家。而且小伙伴們也不像大班里的小伙伴那樣愛干凈。虞情開始想念之前的學校。
蘇落雪尷尬的笑笑,沖宋河聳聳肩,回到泥巴堆里繼續完成她的“建筑”。
宋河正猶豫著要不要跟虞情打招呼,老師走過來了。老師俯下身子耐心地對他說,村里沒有和虞情一般大的孩子了,宋河比虞情小一歲,老師已經征求了他家人的同意,宋河陪虞情再上一年學前班。
宋河只聽懂一點,就是他不能上一年級,成為他心目中的“大孩子”。而這一切源于虞情。宋河氣得鼻子都歪了,淚還未干,又哭了。嘴里還大聲的喊道:“我要上一年級,我不要上學前班。我不要嘛……”宋爺爺從遠處趕了過來,拍了宋河屁股一掌,連拖帶拽把宋河帶回了家。
虞情看著在地上連哭帶滾的宋河,她想做點什么,轉念又一想,“我又沒做什么,我才不管他呢?!?p> 虞情害怕黑暗,卻又偏愛夜景。
那個夜晚,她趴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色,屋外的土地上堆放了幾塊奇形怪狀的石頭,虞情的腦海里產生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想象。
村里的夜晚,無論在哪,基本上都能看見頭頂那一輪明月和滿天星星,原本幽靜昏暗的鄉間小路披上薄薄的一層銀紗后,變得令人安心。
“……Take a shot, chase the sun, find the beautiful……”鬧鐘響起,五點二十了。虞情從夢里醒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眼角淚痕已干。她呆呆地看著已經透亮的窗簾,又好像透過窗簾看向別處。“十二年了,我還記得這么清楚。夢回兒時,還感覺像昨天?!彼]上眼,還想再回憶一點,鬧鐘又一次響起,五點二十五了。虞情不得不坐起身,起床洗漱。
高三的時候,課基本上上完了,一直就是做試卷,改試卷,復習,無限循環。
虞情偷偷打開手機,想看看接下來有沒有什么活動。備忘錄里空蕩蕩的,虞情撇撇嘴。正要關手機,宋河發消息來了?!爸苣┯袥]有空?我已經約了雪糕?!?p> 他都做好準備了,約好蘇落雪不就是等著她來嗎?不去的話,只留蘇落雪在那里……虞情咬咬牙,回復了一個“好”。
“雪糕,你怎么答應跟他見面了,那我可咋整???我都不知道跟他說什么話?!庇萸轱w速的打下幾行字發給了蘇落雪。
“我們仨好好談談吧,過去五年了,很久沒有聊過天了?!?p> “你應該明白,很多東西變質了?!?p> “我想試試。”
虞情嘆了口氣,把手機揣進口袋里,大步向前走去。
你的青梅或者竹馬,現在和你還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