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我往,
奔騰的駿馬和牛羊;
閃電在草原霹靂而過——
沉默!沉默!沉默!
這照亮了萬物的閃電,
陷入陰暗的沉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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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圣誕節過之后,與元旦節到來之際,教學秩序又恢復到往常一樣的狀態。故而又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我們的重心都是圍繞著課內學業在轉。
受到西子的影響,要是我還像往常一般懶散,她肯定會大加斥責。于是,班上出現了一個兢兢業業地備考生,少了個不務正業的瀟灑浪子。
老王是樂見其成的。
聽說我勾搭了一班的一個女孩子,起初他將我叫到辦公室里的隔間狠狠給我做思想工作,大體意思就是怕我會影響人家的學習成績,畢竟高考眼見沒有幾天,過完年就是最后的沖刺了。
不過,看到我明顯的進步:準時上課,從不翹課,課后作業按時上交,測試卷什么的成績也有明顯的提高。于是,后來他又將我請到辦公室,并囑托我繼續維持下去,千萬不可因為談朋友的事情耽誤了學業。
老王是頂有趣的人,這是我后來臨近畢業才發現的事情。
他四十出頭,高二開始帶我們這個文科班,也正好是他愛人生第二胎的時候。所以,他將我們這一屆看作他的幸運星,畢竟,怎么看都是值得懷念的一段舊時光。
剛開始,老王總是板著臉,裝作威嚴的面孔,對誰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所以我們都怕他。
好笑的是。
在學校管理手機問題十分嚴厲的時刻,他總是偷偷地站到后門的走廊上,伸直了脖子,觀看是否有人在課上偷偷地低頭玩手機或者開小差。
這個法子百試不爽,后來真被他搜出幾部手機,僅僅可以玩單機游戲那種。
老王知道那些學生是用舊手機代替新手機的“偷梁換柱”的法子,后來他就不搜手機,直接從校辦那里借來信號屏蔽器,上課就打開,完全搜不到任何信號。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老王與學生們斗智斗勇,幾乎可以編成一部大典。
不過妙的是,老王治理班級的所謂“歪風邪氣”,從不用什么老套的罰錢,罰站,叫家長的法子,而是突發奇想,總是能夠從老大難的情況中玩出新花樣。
出勤率低,他就給那些遲到的學生放假,一兩個星期,最后家長哭著求老王讓他們的孩子回去;
要是班級上誰有矛盾來著,他不去分清主次責任,而是讓兩人在班級上合唱一首歌曲,曲目任選,但是情感一定要真誠;
后來有些女生身體嬌弱,不愿意上體育課,一直呆在教室里化妝來著…老王就收繳他們的化妝品,把她們組成一個團隊,讓音樂老師帶著他們跳街舞。
后來這支街舞團在元旦晚會上亮相,獲得極大的成功。
元旦前,老王請假一兩周,因為他的愛人即將臨盆,由另外一個班的班主任兼任。
也正是在這幾天,白億在一場與校外混混糾集火拼時被守株待兔的警察抓個正著。
由于沒有造成很大的傷亡,兩方還比較克制,警察對他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拘役一個星期之后,就把他放了出來。
那幾天忙著幫助西子的媽媽去醫院做檢查,故而沒有時間去警察局看望白億,后來想起這回事,他都已經出來了。
不過出來的白億,多了幾分戾氣,少了以往的溫和。
他無論去哪都帶著那個面包店的女孩,當然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校外,在學校上課的時間寥寥無幾。拘役所的那幾天,他將前來探望的父母趕走,完全不接受他們提供的任何幫助。
聽惠慧子說,出拘役所那天,本來她準備去接白億出來的,可是很多男孩子堵住了大門,她連人都沒有看到,只有白億的背景。并且,那時白億摟著那個面包店女孩的腰她看得清清楚楚。
“你說,他是不是…有別人啦?”
在一個午后,惠慧子來到奶茶店,跟我講起這件事,期間不住地抹著眼淚。
西子在一邊扶著惠慧子,不時用溫柔的言語撫慰。
“不一定啦…他…不是那么隨便的人…玩一玩,不會當真的。”我勸說道。
惠慧子哭得更加厲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整個一個淚人。
“子敬,怎么可以這么說…什么是玩玩的事情。對待感情那么不認真…難道是你們男孩子的通病嘍。”西子眼神犀利地看著我說道。
“那當然不是…只要跟白億好好說說這件事…相信他會轉變的…”
說到最后,實在已經是詞窮啦。白億找另外一個女孩是不爭的事實,我這樣說的原因,只是照顧惠慧子的情緒而已。
如果真的去和白億好好地談一談,他肯改變心意嗎,我無法確定。
在我看來,白億拿著他那攝人的才能游戲似的到處任意揮霍,而不是真心想去和那些眼前的女孩上床,對他來說,那不過只是一個游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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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陪到惠慧子停止哭泣,她便帶著那一雙哭紅的眼睛回到學校去,我們繼續忙活著。
正是中午人流高峰的時刻,奶茶店里坐滿了人,大部分人都站在柜臺旁邊,焦急地等待一杯奶茶。所以我們三人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忙得暈頭轉向。
“喂!子敬。以后…你會不會像白億那樣…跟別人的女孩有一腿啊。”
西子用一根木棍絞著西瓜汁,突然就轉過身看向我,一臉認真地對我問道。
同時,許多人都盯著我,好奇我會怎么回答。李阿姨也抬起頭來,給我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在如此多的眾人面前,我感覺呼吸都是沉重的。
“當然…當然不會…”我囁嚅地說道。
“うつけ!男孩子說話都不靠譜…真不知道…我們怎么才能信你。”西子說完,在場的女同志都異口同聲地點頭,似乎這句話正合他們的胃口。
“小姑娘,不信的話,就不要信了。要是這些男孩不忠…換一個就是啦。”一個衣著光鮮的中年女白領打趣地說道。
“這怎么行,不能饒過他們…浸豬籠。打死那對奸夫淫婦…”另外一個女士面色沖動地說道。
于是,他們就在奶茶店里,討論著如何智斗小三,那聲音都蓋過音響里的音樂,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不過,那時候我的確沒有想著有其他的女孩,只要有西子一個人就夠了。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在這周周五的課間,一個女孩找上我,邀請我去參加他們組建的吉他音樂協會。
經過介紹,我才想起原來是上次在奶茶店給我幫忙的女孩——叫欣怡來著。
“這怎么好意思…還沒有來得及謝你呢…”我謙遜地說道,心底為忘記與她的約定感到十分慚愧。
畢竟上次人家主動幫助過我,而且沒有收取任何好處,只是要求講一個故事而已。
“我怕你忘了與我的約定,才來找你…不會覺得很莽撞吧。”欣怡眨著眼睛,聲音溫柔地問道。
“怎么會…應該是我主動找你的。”我說道,“可是音樂交流會什么的…就算了,我只算是個半吊子,對樂器之類的也是一竅不通。”
欣怡失望地嘟起嘴巴,然后說道:“那這樣…今天放學后,你來操場,看我們表演…別忘了,還有剩下的故事沒說呢。”
“好!”我很爽快地說道。
“就這么定好了,可不能再放我鴿子了。”欣怡再次確認一遍說道。
“一定!”我堅定地點頭說道。
后來,下課后我就徑直走到操場,心想等一會兒去奶茶店也能來得及。
我是循著樂曲清麗的聲音找到欣怡的。那時候她們正在操場演奏伍佰的《挪威的森林》。
“讓我將你的心兒摘下,
試著將他慢慢融化,
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然完美無瑕…....”
吉他聲伴隨著三四個女孩清麗的嗓音,在操場上緩緩流淌,那種淡淡的憂郁和惆悵,一瞬間就從心底被激發出來。
伍佰的嗓音滄桑而沉穩,要是換做女孩子的嗓音,就多了幾分柔美和銳利,忍不住讓人輕聲跟著迎合起來。
許多學生圍攏在一起,靜靜地欣賞四人的表演,那樣子,有一個小型演唱會的規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