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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華

32 勇武其二

山河流華 寄觀 7133 2020-12-28 08:47:15

  清平郡練兵營,此時,營中仍是一如既往的熱火朝天。

  林晚、柔然洛明與樂正秋風三人一同立于臺上,而林暮、柔然洛昕與樂正遠三人則在教習兵卒練習陣法。

  林晚時不時看看臺下兵陣,指出一二不足,時而遠眺,似有疑惑。她冥思片刻,還是轉身看向柔然洛明:“太子殿下,往日在我朝有重大儀式之前,可曾有過這種叛亂?”

  柔然洛明微微皺眉,思索半晌方道:“據我所知,并無此事。大小姐有什么疑惑嗎?”

  “正是。圣典之前叛亂,這群山賊,也太不會挑時間了。”林晚敘道,“難道這些人能愚昧到如此不會判斷局勢?”

  柔然洛明點頭,也開始疑惑:“對啊,這是向刀刃上撞的舉動啊。”

  “殿下最近有收到邊關戰報嗎?”林晚追問道。柔然洛明搖頭道:“并無,孔雀近年一直與我國交好,而金帳最近也無甚大舉動。”

  樂正秋風聞言,提醒道:“殿下,大小姐,末將最近聽一些從邊塞回來的弟兄說,金帳似乎又幾次小動作,但都是小隊散兵來南水關外騷擾罷了。”

  “這就奇了……”林晚揉了揉太陽穴,略有疑惑。眼見柔然洛明下陣去找柔然洛昕了,她再度看向秋風,問道:“風叔,你是常年駐扎在此嗎?”

  “并不是。”樂正秋風笑道,“陛下隆恩甚重,知曉我們在外的不易。因此若非特殊時期,我一年可有四個月在家中休整。”他滿懷感激地向北長拜,續道,“大小姐問這個干什么?”

  “既然如此,我想向風叔打聽一個人。”林晚面色平靜,似是無意問道,“咱們府上的樂正秋懷大人。”

  “大小姐說的是懷兄啊。”秋風爽朗道,“懷兄是刑部尚書,也是我的族兄,在我們‘秋’字輩中可謂最杰出的人才了。不知大小姐想知道什么?”

  林晚停頓片刻,答道:“我想知道懷叔在族內的聲望如何,另外……懷叔的尊夫人是哪里人?”

  “懷兄在族內的聲望自然是十分高了!在您回來前,還有人說他是內定的家主呢。”秋風毫無心眼地贊嘆了一句,方才反應過來,忙道,“不過您一回來,大家就不這么說了……”

  “沒事,風叔,我不會在意的。”林晚笑了笑,心里卻暗自明了。秋風點頭續道:“至于妻室……懷兄的夫人乃是柔然考王爺的義女,地位尊貴。而他的兒媳是和林家直系成員,女婿是皇甫家直系成員。要我說啊,現在像懷兄這樣與其它大族聯姻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嘍!”

  “有意思了……”林晚不動聲色冷笑幾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此時林暮幾人也登上臺來。林暮道:“姐姐,萬事俱備。”

  “好。”林晚點頭,“既然如此,我們明日出征!”她走到臺前,眾將士皆靜立候命。

  “兄弟們,明日我們便要前往江城郡平叛。”林晚清脆的聲音挾著內力響徹兵營,“在此,我沒什么別的要求,只想讓大家有多少個人出征,就有多少個人凱旋!”

  “是!”將士手中長槍齊刷刷頓地,其實雄渾。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興于師,脩我長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興于師,脩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興于師,脩我甲兵,與子偕行!”

  擲地有聲的吶喊,令安息的凜冽冬風也為之遜色,連安息的廣闊天穹也為之失色。此刻,不知有多少人的心連在一起,不知有多少人的情緒悄然澎湃,又不知有誰的淚,于心底滑落。

  第二天,三千精兵與五千士卒浩浩蕩蕩自清平郡出發,如閃電般徑直趕往江城郡鹿鳴山。

  此次叛亂,乃是江城郡占山為王的綠林中人所為。寇首慶沖、呼邪開二人本為鹿鳴山山賊,因連年收買過往亡命之徒,又屢屢襲擊江城各縣囚獄,收囚犯于麾下,擄走臨近村落的青壯年,幾年下來勢力也隱隱膨脹。江城郡守也曾率兵鎮壓,卻屢屢無果。而近日呼邪開的胞弟呼邪兌來投奔鹿鳴山,更令其如虎添翼。呼邪兌學得一手妖術,自號“一始真人”,助慶沖二人下山攻城,短短半月內,竟連占肅邑和周邑二城。江城郡守這才慌忙上奏,請求朝廷鎮壓。

  聽聞秋風敘述,林晚也是微微點頭,身后極天鴻笑道:“可惜這妖道生不逢時,咱們的巫和妖,可比他強多了。”

  “不錯,有鹓雛相助,想必無虞。”林晚又看了看腕上黯淡的金紋,心下暗自思念獬豸不已,“至于幽……看他有沒有這個閑情吧。”

  “對了,丫頭,肅周二邑的地圖你也看了許久了,有什么計劃?”極天鴻想起正事,轉言問道。

  林晚點頭:“已有了,但除了知己,還要知彼,敵方的情況就等今晚穆姐姐他們刺探回來再說吧。”她轉身看向身后葉副官,“我交待你的事辦得如何?”

  “大人放心,連環馬已備好。”葉副官聞言,也是自信一笑。

  “如此,我們就靜待明日吧。”

  是夜,穆云輕敏捷躍入林晚帳中,不知何事。只是打更的士兵注意到,都尉營帳的燈燭,許久都未熄滅。

  第二日清晨,樂正秋風、林暮、柔然洛明、柔然洛昕和葉副官就一同到了林晚帳中。不過多時,幾人先后領命而去。鐵騎出動,寂靜無聲,訓練有素地向肅邑進發。與此同時,林暮和葉副官也是率著一支連環鐵騎悄然馳往周邑,而柔然洛昕和穆云輕也各領著一隊輕騎離去。

  “小常啊,現在幾時了?”林暮在馬上看了看天色,問道。

  “校尉大人……我不姓常。”葉副官無語地回答,“現下剛剛過了辰時。”

  林暮略有尷尬地撓了撓頭,笑道:“謝謝了,小趙。”

  “大人……我不姓趙。”葉副官忍著心中苦楚道,“末將姓葉名衡,葉衡。”

  “哦哦,對不起啊,小葉……”林暮自覺無光,而一旁的皎皎已忍笑良久。他輕咳兩聲,續道,“通知大家原地休整,我先領五百精兵、五百士卒去周邑。”他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個素囊交給葉衡,叮囑道,“這是都尉大人給你的,切記依計行軍,若情況有變,要靈活應對。”

  “末將領命。”葉衡珍重地接過素囊,“大人小心。”

  與此同時,肅邑郊外,兩軍對壘之勢已然拉開。城下呼邪兌半躺在姜黃小車中,旁邊一條大漢正匯報道:“真人,對面只有樂正婉和樂正秋風兩人,那安息太子不知到了何處,會不會咱們沒有發現他的伏兵?”

  “柔然洛明貴為安息太子,怎么會跑到這兒來挨刀槍?”呼邪兌十分不屑,“莫說是他,就算是那近日震驚各郡的樂正婉,也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從小車上坐了起來,“大哥那邊呢?”

  “呼邪二頭領所在的周邑是樂正牧和葉衡二人。慶大頭領鎮守鹿鳴山。”大漢繼續匯報。

  “好。”呼邪兌咂了咂嘴,道,“叫孩兒們準備好,咱們這次就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

  “只要真人出手,就算是樂正家的人也絕無勝算!”大漢諂媚笑道,“真人,大頭領可特別交代了,樂正家那丫頭是上邊的貴人專門要的,若是此次能將她獻給大頭領,您的功勞可就無人可比了!”

  “那是自然。”呼邪兌得意大笑幾聲,棄車登上城樓。

  軍前,肅邑的賊寇卻遠沒有呼邪兌那么自得。只見樂正秋風手中雙鞭如兩條游龍一般,直逼對面馬上賊將,賊將戰不數合,樂正秋風已一鞭將他打于馬下,反手了結了他的性命。樂正秋風冷笑數聲,道:“這可是第三個了,還有誰,盡管過來!”

  寇兵你瞧我看,竟無一人敢應,旋而一個頭目大喊:“放箭!放箭!”諸人聞言,都張弓搭箭射了過來。林晚見狀,朗聲道:“秋風回陣!弓弩手上!”樂正兵士聞言紛紛行動,不過幾時,各臺勁弩已射出如狂風驟雨般的箭矢,寇兵登時潰不成軍。

  林晚見狀,水華破空而出,她高呼道:“兄弟們,跟我上!”一時間眾軍士氣大漲,隨林晚一并向敵軍沖去。寇兵頭目大驚,吼道:“給我上!給我上!”

  呼邪兌在城樓上觀戰,氣得破口大罵:“一群蠢材!廢物!”忽而,他目光一轉,只見樂正主軍兩側煙塵大作,塵土飛揚。他當下醒悟,令道:“敵軍要在兩翼要出擊,快,讓守著肅邑后城的孩兒們去攔下來!”繼而他匆匆奔下城樓,高喊:“備馬,我要出城!”

  樂正軍正如摧枯拉朽般攻向肅邑城墻,忽聞寇眾大喊:“真人來了!真人來了!”林晚聞言,反手倒轉水華,將一名頭目刺下馬,轉身勒馬道:“停!”繼而她身旁極天鴻也迅速靠攏,林晚小聲道,“那妖道來了,接下來該你出場了。”

  “放心,要裝神仙,我可很有自信。”極天鴻微微一笑,雙劍入鞘,將洞庭簫自衣帶中抽出。

  呼邪兌身著道袍玄冠,手持一口松紋古定劍,馳馬來到軍前。他逐一掃過林晚幾人,冷笑道:“無知小丫頭,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真人的仙法!”他右手劍鋒揮舞,噴出一口黑氣,喝道,“疾!”只聞飛沙走石之聲,滾滾黑氣自他身后向樂正軍席卷而來。見此場景,饒是實力雄厚的樂正軍隊,也不禁大驚失色。

  “大小姐,這就是那妖道的妖術!”秋風見狀,也不禁吃了一驚。黑氣鋪天蓋地襲來,樂正軍中一片人喊馬嘶之聲。呼邪兌哈哈大笑,喝道:“孩兒們,上!”

  可他話音還未落,一陣管樂之聲,忽而從金戈之聲中破空而出。只聞滿含風雷之音的簫聲響徹戰場,雙方軍士紛紛錯愕地停下手中兵刃,看向林晚身后。

  吹簫的正是極天鴻,他一襲銀鎧白袍,袍上沾了些許殺敵之時濺上的殷紅,略顯詭異。極天鴻修長十指于玉簫之上飛轉,裂石穿空之聲隨之奏響。他微微一笑,默念:“鹓雛,用你的太初天吧。”

  “明白。”鹓雛迅速掠出他的身體,雙翼卷起狂風,直上長天,它長鳴一聲,笑道,“雕蟲小技,現在本座就讓你們開開眼!”

  “太初天,移天動地,造化天成!”

  紫色神光涌動,狂風大作,天空似是在轟隆顫抖。只見原本遮天蔽日、張牙舞爪的黑氣霎時四散奔逃,不過幾瞬功夫已然在狂風之中消散。在眾將士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極天鴻神秘一笑,手中玉簫直指呼邪兌,朗聲道:“去!”

  旋而,旋風自地面忽而升起,挾沙帶石,直向呼邪兌沖去。呼邪兌急忙用劍尖畫出一個符咒,喝道:“金甲快來護主!”一聲霹靂,一尊金甲神人已擋在他前面,抵御風沙。

  極天鴻悠悠然收回玉簫,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道:“神雛破兵。”只聞一聲鳳啼,隨之一道紫光忽而升起,化為天鳥幻影徑直沖去,那金甲神人應聲倒地,化成了一個紙剪的小人。

  “還有什么妖法,盡管使出來吧。”極天鴻冷冷一笑,看向面容慘白的呼邪兌,他收簫入衣,忽而反手拔出清秋雙劍,徑直騎馬沖向呼邪兌。寇兵登時大亂,蜂擁而上。極天鴻雙劍使一路“北冥扶搖”,一時寇兵慘叫連連,紛紛退開。他接著使出一路“何處神州”,同時右手手肘狠狠撞在了呼邪兌后背,左手短劍一挑,已然將他摔于馬下。

  林晚欽佩一笑,驅馬直入敵軍,秋風緊隨而上,大喊:“大家伙兒一起上!”與此同時,空中忽而閃起數枚信號煙花。不多時,只見肅邑后城門煙塵四起,柔然洛明率精兵直破肅邑后門。由于先前呼邪兌將此處寇兵盡數調走,因此柔然洛明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取了肅邑。很快,肅邑就豎起了樂正的族旗,銀鶴招展,分外顯著。

  收復肅邑后,柔然洛明與秋風開始安頓城中的百姓,林晚與極天鴻卻率軍徑直趕往城外。

  此時,匆匆趕路的,還有晉楚律和娵訾二人。娵訾依舊有些不解,看向晉楚律道:“殿下,若是去看樂正婉作戰,我們應該向周邑行進,為何現下卻要去鹿鳴山?”

  “你沒有領悟到她的用意。”晉楚律不無佩服,“她布了一局很大的棋,一局囊括肅邑、周邑、鹿鳴山三地的棋。在攻打肅邑時,她對戰最為棘手的呼邪兌,吸引了所有敵軍的注意力,以此掩蓋真實意圖,好讓柔然洛明有機可乘,前后夾擊攻破肅邑。她在主力軍兩翼布的障眼法,你應該注意到了吧?”

  “不錯。”娵訾點頭,“在馬匹上捆縛樹枝,使其在地上拖起大股塵煙,結果那呼邪兌蠢材就信以為真,以為兩翼有伏兵而調離了后城門的守兵,以致肅邑淪陷。不過……這與我們去鹿鳴山方向有何關系?”

  晉楚律無奈白了她一眼,解釋道:“肅邑已破,樂正牧、葉衡與柔然洛昕必然去了周邑。如果我是大小姐,定會故意放走一部分賊寇,而后與柔然洛昕合而擊之。而想夾擊賊寇,就必須設伏于周邑與鹿鳴山之間的必經之路上。”

  “原來如此……”娵訾正自沉思,忽而,只聞遠方兵戈之聲漸漸平息,繼而有一道煙塵向鹿鳴山方向沖去。

  “周邑被破了。”晉楚律迅速明了,“我們走。”

  兩個時辰前,周邑也爆發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戰役。只是讓寇首呼邪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葉衡居然出動了樂正軍的一大殺器連環馬,四馬一列,八馬一陣的連環馬令他措手不及,不過半個時辰,周邑城門外已是一片狼藉。他腿上挨了葉衡兩槍,匆匆逃回周邑,誰知葉衡也不追擊,徑直退回肅邑方向去了。呼邪開在城中還未歇息幾時,城中數處忽然起火,就連糧草重地也被一把火燒了——這正是穆云輕的杰作,在城中放火對于從小飛檐走壁的她來說可謂是小菜一碟。

  呼邪開只得率兵救火,誰知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樂正軍已在林暮率領下再次搦戰城門。他左右無策,只好將百姓逼上城門,希望以此退敵。哪知林暮一手神箭百步穿楊,竟將看管百姓的寇兵盡數射殺。此時葉衡已帶了一隊在肅邑郊外休整待命的連環馬軍攻向周邑后城。兩番夾攻之下,周邑就被以摧枯拉朽之勢的樂正軍徹底攻占。呼邪開撿得一條命,率著殘兵敗將逃向鹿鳴山。

  “姐姐的計謀果然屢試不爽。”看著匆匆逃命的呼邪開一行人,林暮贊嘆不已。葉衡點頭道:“接下來,這‘欲擒故縱’之計能否成功,就看四殿下了。想必對付現在草木皆兵的呼邪開,殿下應該游刃有余。”

  山道上,呼邪開正率兵逃命,為了躲避追擊,他一路只走山間小路。眼見將進入鹿鳴山地界,山道兩邊忽然人聲大作,登時冒出滿山遍野的樂正軍,齊聲大喝:“小賊還不束手就擒!”

  呼邪開險些掉下馬來,堪堪伏在馬上,顫抖不已。在樂正軍簇擁下,柔然洛昕徑直來到呼邪開面前,冷冷道:“你降還是不降?”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呼邪開還未言語,他身后諸多寇兵已是一把丟下兵刃,紛紛跪伏于地,叩頭如搗蒜。呼邪開見大勢已去,仰天長嘆一聲,也跪伏于地。

  “這就對了。”柔然洛昕滿意一笑,“張嘴。”呼邪開一怔,不知柔然洛昕是何意,但依舊乖乖長大了嘴。柔然洛昕將一枚丹藥丟進他嘴中,也不理會面色大變的他,令道,“你們若是投降,把自己的兵刃盔甲都脫下來。”言畢,他一把拎起呼邪開,“走,跟我去見樂正都尉。”

  不多時,呼邪開就被帶到了林晚面前。柔然洛昕笑道:“大小姐,亂心丹已經進他肚子里了,這次我的功勞大不大?”

  “有功,回去之后陛下定會賞你。”林晚無奈回了他一句,然后開始辦正事。此時呼邪開已是雙目無神,目光渙散,處于亂心丹控制之下了。林晚問道:“你們鹿鳴山兵力分布如何?”

  呼邪開神情古怪,用一種極其平淡的語調回答:“鹿鳴山五里外設有守山大寨,山上有兩處小寨,一處大寨,其中大寨建在‘小劍閣’上,易守難攻,慶大頭領駐守于此。”

  “很好。”林晚微微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就一鼓作氣,先拿下那守山大寨。”她看向柔然洛昕,“四殿下,你吩咐手下兄弟們換上鹿鳴山賊人服飾。”

  半個時辰后,一隊“殘兵敗將”就沖出了山道,為首正是呼邪開,在他身旁,易容換服的林晚低聲吩咐道:“交待你的都記清了嗎?”

  “記清了。”呼邪開依舊目光渙散。

  不遠處,晉楚律望著這隊穿著鹿鳴山服飾,實則是以一當十的樂正精兵的隊伍,點頭嘆道:“好計。”

  “這么看,南水關的事,也逃不了你的眼吧……”

  守山大寨中,慶沖長子慶龍正在觀看眾兵士操練,忽聽寨門外鼓噪聲一片。門外呼邪開大喊:‘孩兒們,快開寨門!’

  “報大少爺,是呼邪二頭領!”一個守兵立刻告知慶龍,慶龍匆匆登上寨門,問道:“二叔,出什么事了?”

  “好侄兒,快讓我們進去,樂正的追兵就在后面!”呼邪開急切吼道。慶龍聞言,忙令眾人把寨門打開,同時又盡數調動寨中兵卒出寨,準備抵御來軍。

  林晚跟在呼邪開身后入寨,迅速閃身至慶龍身后,“星隴虛指”之“太谷”劍式與“天影九式”的“漏斷人初”如驟雨般攻向他的要害。慶龍還沒反應過來,就慘呼一聲跌倒于地。林晚抹去臉上妝容,朗聲道:“我乃樂正府樂正婉,現在投降之人,饒你們一命。”同時,她右手果斷舉起打了個手勢,只見先前的“殘兵敗將”一瞬間紛紛神采奕奕,登時占領了整個寨子。

  日頭偏西,樂正遠端坐于清平郡兵營內,內心卻焦慮不已。忽而,半空中傳來兩聲鷹啼,只見鳴羿在半空中盤旋幾圈,落在樂正遠膝上。樂正遠急忙解下它足上書信,只看了幾句,臉上就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短短一天之內,連克肅邑、周邑、守山大寨三處據點,還生擒了呼邪兄弟和慶龍。婉婉當真是用兵如神,讓我等望塵莫及,自慚形穢啊。”

  “不愧是懷憶姑姑的女兒,我樂正家,當真三生有幸了!”

  是夜,林晚營帳。

  林晚正對著鹿鳴山地形圖沉思,忽然聽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蘇瑤瑟面色凝重地走了過來:“晚兒,有件事,恐怕你有必要知道。”

  “師父,怎么了?”看到蘇瑤瑟如此神情,林晚也是十分不解。

  蘇瑤瑟將手中一紙書信放在林晚案上,道:“晚兒,你不是一直對這場叛亂的起因存疑嗎?”

  “難道南水關出事了?”林晚心思何等敏捷,立刻追問道。

  蘇瑤瑟點點頭:“你舒秦伯伯在回華夏途中路過了南水關,他傳回一封書信,言明南水關近況有些奇怪。南水關一連十余日都被大霧籠罩,因而守關將領并未出關。聽大哥說,這十余日一直有金帳小隊散兵來關下叫罵,可安息軍隊出動后,他們卻迅速逃之夭夭。十余日如此,不是很奇怪嗎?”

  “十余日……大霧……”林晚聞言,低頭暗自尋思。

  十余日大霧,十余日來兵,不戰而逃的金帳散兵。

  金帳此舉,究竟有何用意?

  猛然,林晚心中似有一道閃電劃過,謎團立時明了。她一躍而起:“瞞天過海!師父,是‘瞞天過海’之計!”她一把抓起水華,“師父,我……”

  “去吧。”蘇瑤瑟欣慰一笑。

  林晚飛奔出帳,帳外葉衡不禁吃了一驚,叫道:“都尉大人,出什么事了?”

  “小葉,你快去叫太子殿下和極天鴻,讓他們二人準備趕路。”林晚如連珠炮一般吩咐道,“另外……我記得你在南水關待過很長時間吧,你也快去準備,我們明早去南水關。”

  “可……鹿鳴山的事……”葉衡顯是被弄糊涂了。

  “鹿鳴山有暮兒,風叔和四殿下足矣。我今晚會把這些事情一應安排好。現下鹿鳴山不是重點……”林晚咬牙道,“若我們再不行動,南水關……恐怕立會生變!”

  南水關,是安息與金帳之間的第一險關,也是安息邊境的第一門戶。若南水關生變,后果,不堪設想!

  “金帳,好一個瞞天過海啊!”

  此時,營中一個不起眼的陰暗角落里,晉楚律看著林晚匆匆召集諸將,臉上也多了一抹高深的微笑。

  “大小姐,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南水關命運如何,可就看你了嘍……”

  北風獵獵,濃到化解不開的黑暗天穹,將一切盡數籠起。瞞天過海的秘密,在一雙澄澈的琥珀雙眸下,水落石出。

  一切都是一局棋,一局險象環生的棋。

  只不過這局棋的破綻,終究還是……

  被她,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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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昨天網壞了···今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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