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
“嗯?”
“永遠,別再撇下我了……”
羽蓮微微一怔,許久后,苦澀的笑著,她輕輕點頭,一滴兩滴淚落下,沾濕重軼的衣裳。
他轉過身,慢慢把羽蓮圈入懷中,緊緊的抱住,眼尾染上淡淡的紅色,心中有個聲音喟嘆:“你這樣呆在我懷里,如此就很好了,是我夢里,也不敢奢求的好……”
入夜后,紫極宮設下盛宴,是數千年來未有過的隆重,數千株垂絲海棠吐露著芬芳,樹下燈火輝煌,酒香彌漫。
羽蓮不喜喧嘩,自蘇醒之后便不愛熱鬧,原本想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便算了,卻不料重軼竟執意將她拉到身側,坐在首座上。
她無聲落座,面對眾城主直勾勾的目光,她自顧自的斟滿一杯梨花渡飲下,只覺得口舌干燥。
羽恒抬首望著這個與自己妹妹往日不盡相同的一張臉,既熟悉又陌生,分明那就是羽蓮,但少了她身上太多太多明艷的色彩。
眼前的女子,她看起來總是那么沉默。
不愛笑,不愛鬧,不會闖禍,也不會引人注意。
與他記憶里的妹妹,相去甚遠。
以至于在她蘇醒后,他都沒能上前與她說上一句半句。
“讓我們共舉杯,敬魔君大人重生之喜!”新月魔族的城主很是識時務,見滿桌的菜肴無人敢動筷,竟親自打破這沉悶。
“是,敬魔君大人重生之喜。”
數十人的聲音一并響起,落在耳中嗡嗡的,羽蓮也笨拙的抓起一杯酒,轉身欲敬魔君一杯。
卻見他眸色晦暗,笑意盎然,忽然伸手將她握持著酒杯的手全然裹住,就這般用她手親自遞來的酒杯抵住唇邊,然后緩緩飲下。
“也敬本座的魔后,重生大喜。”聲如琴瑟,悅耳之中透著愛慕。
重軼到底與欒淵不同,即便是同一個靈魂的輪回,也是大不一樣,重軼對羽蓮的喜愛從來都是直來直往,毫不掩蓋。
眾城主領會其意,紛紛再次舉杯,一同賀道:“敬魔后,重生大喜。”
這一席酒宴,飲得眾人醉醺醺的,梨花渡原先便是羽蓮釀造出來的瓊漿玉液,是三界里不可多得的好酒。
她一共釀了就數十壇,今夜賓主盡歡,觥籌交錯,少說喝了她十壇酒。
乘著酒興,借著夜風輕拂,羽蓮躺在一葉云舟上飄飄蕩蕩。
仰望著漫天的星辰。
重獲新生以來,難得的心情舒展。
“我的魔后,是醉了嗎?”
岸上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喑啞,像極上等的琴奏出的樂曲。
“你的魔后,在心疼她的酒……”羽蓮莞爾一笑,自幼時,她便知曉,長大后她是要嫁給重軼為后的,她一直都是他的,他也一直都是她的。
這么一種篤定又確信的關系,曾讓她感到困惑,也讓她想過逃離,但兜兜轉轉,竟也過了數千年,原來,能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還是他。
重軼飛身坐上云舟,小小的一葉云舟,在映著漫天星辰的遼闊河面上漂流著。
“哦?怪為夫一時興起,太大方了,我這就一拳把他們喝下去的梨花渡,全都打出來。”
羽蓮閉著眼似睡未睡,面上掛著淡淡的閑適笑意。
長睫微顫,紅唇一張一合:“阿軼,你怨過我嗎?”
重軼坐在她身旁,山澗之間穿梭而過的山風透著夜里的寒,她在等一個,明知答案的回答。
旭夜城里的景色絲毫不必人間的或是天界的遜色。
“不曾。”
羽蓮望著他的臉,這樣的一張臉,矜貴而高傲,他本是這三界之中一等一高貴的存在,卻因為她,而每每低入塵埃。
“可我,怨我自己。”
重軼卻截下話頭,不容置疑:“只要你在,就夠了……”
羽蓮閉上雙眸,許久,好似沒頭沒腦的補上一句:“你可聽聞,戰神的婚期就在三日之后。”
這句話是如此的不合時宜,揭起二人過往的傷疤,又倒下一盆冷冷的水。
如死亡一般的寂靜,羽蓮微微睜開眼,卻不言語,因為她看見重軼眼底有一絲哀傷與失望,聲音在胸腔里壓抑著,在喉間沸騰灼熱,從不知,說一句話,也這么痛苦。
“你欲如何?”
沉寂,他本不該有所期待,在決定替她解開金鱗血咒的那一刻,他便心知,她可以走,也可以留。
而他的心,她可以要,也可以棄。
在他們二人之間,他從來都是在等她轉身回眸的那一個。
羽蓮坐起朝重軼的方向逼近。
而他正凝望著她,只見白皙纖細的蔥蔥玉指覆在男人臉上,淡淡的女子身上香氣侵入鼻息,眼前美人的紅唇一張一合:“我在想,我們的大婚,也該補上了。”
重軼的眼眸里有剎那的不可置信與詫異。
他握著羽蓮的手,盯著她的唇瓣,回想她剛剛說的那一句話到底是真是假。她的唇是那么的圓潤又紅艷艷的,好似一顆櫻桃。
“唔……”
還沒來得及多想,他已深深地吻了下去,輕輕的含住她的唇珠舔舐著,熾熱的火在他的身上燃燒,他的口舌干燥的厲害,唯有蓮兒方能緩解一二。
羽蓮腦子嗡嗡發懵,加上這中間虛度的三千多年,她攏共活了五千多年,可這還是她的初吻哎。
而自己的唇,還是第一次被人親了。
羞死了個人了!
更要命的是,她瞪大了眼,看見重軼的身后,九條墨色狐尾歡快的搖擺起來,人形狐尾,這又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自己控制一下的嗎?
羞羞羞!
一頓沒完沒了的親親,不知過了多久,重軼才心滿意足的松開她,羽蓮瞪圓了眼氣喘吁吁的跌坐在云舟的另一側,氣呼呼的望著他,櫻桃小嘴被親的有些微微的腫,俏臉緋紅。
“你你你……哼!”
羽蓮使了個幻影的法訣,一瞬間消失無蹤,云舟上僅留下重軼一人。
他食指撫上自己的唇,若有所思,似在回味,忍不住輕笑。
九條狐尾伸出云舟之外,在水面上輕輕搖擺,劃出淡淡的蕩漾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