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啪嗒”一聲跪了下來,額頭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大太太饒命,大太太饒命啊!”
“好啊你個賤婢!”鄭姨娘惡狠狠地說道,掙扎著身子站起來,沖到荷香面前,抬起手一記耳光就扇了下去,荷香的臉瞬間紅腫起來一大片,“虧我以為你是個老實的,才把你收在身邊,一步步教著你,如果沒有我,你能有今天的風光?沒想到還是個吃里扒外的賤婢!真是反了你了,你難不成以為你把所有事都推在我身上,就能免除你犯下的錯事了?我告訴你,做夢!”
“真不錯啊!”劉大太太拍起手來,“鄭姨娘倒是沒說錯,今日之事不管怎么說,你們二人同這吳大夫,都是免不了進官府的!”
吳大夫早在事情揭穿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沉默,他的腦袋里不停地回蕩著劉大太太的話,他不要,他不想進官府去,誰人不知道沈家兩位老爺都在廣陵府尹做事,他還得罪了府上的主子,幫著鄭姨娘弄虛作假,這要是進了官府,他還有命出來嗎?吳大夫不知道,也不敢去賭,他七月才得了孫兒,他的兒子對醫術那是一竅不通,他還指望著孫子來繼承衣缽呢。
吳大夫蜷縮在角落中,眼睛卻注意著屋內的情景,見幾人忙著看鄭姨娘主仆內訌的熱鬧,無心管他時,心中暗暗升起了一抹希望。
府醫站在一邊,看著眼前的這出鬧劇,止不住地嘆氣,他是府上花錢雇來的大夫,在沈家也有一年光景了,也沒少聽說這些官宦人家的后院紛爭有多厲害,可沈家也算得上是極好的人家了,至少這一年中并沒有出現話本子膾炙人口的情景。府醫沉了沉眉頭,回想起剛才的脈象,一股子疑惑涌上了心頭,脈若滑珠,當是女子來月事或是有孕才對,可按鄭姨娘的說辭,她剛剛才來過月事,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了。
對于自己把脈的能力,府醫心中還是有幾分把握的,所以也不會在一開始把出來的時候,那么疑惑了,可現在的情景…
府醫的心頭仿佛有兩個小人在吵架。
一個人說你是沈家的府醫,大太太請你來是為了確定鄭姨娘究竟是不是小產了的,跟鄭姨娘有沒有孕并無關系,按照目前的情況來說,鄭姨娘一定是免不了牢獄之災的,你也不必多嘴這一句。
另一個小人說,正因為你是沈家的府醫,鄭姨娘腹中懷著的是沈家的血脈,大牢陰森,身體康健的男子進去不死都得脫層皮,更不要說鄭姨娘還懷有身孕了,怎么可能挺得過來,如果你不說的話,到時候你可就要背負上這一條人命的重擔在心頭了,就算主人家不怪你,你自己心里能接受嗎?
府醫這邊的心情是天人交戰,鄭姨娘卻是覺得萬念俱灰,跟荷香一起癱坐在了地板上,在這九月的天兒,廣陵城還算不上是冷,可兩人卻只覺得背后涼颼颼的,沒有半點熱意。
劉大太太也懶得在等下去了,抬手示意蘇婆子將人帶下去送進官府。
蘇婆子剛走到鄭姨娘身側,屋內門口同時傳來了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