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溪帶著婉兒趕到筋斗云的時候,鄒寄已經在門外徘徊了,今日他特意換了身干凈完整的長衫,盡管洗得發白,可以還算體面。見著她主仆二人,鄒寄立即迎上來見禮:“凌王妃。”
“鄒寄,以后叫我東家就好。商門不比政門,我們也沒必要據著這些俗禮。進來吧。”秦夢溪一邊說一邊讓婉兒用鑰匙開了筋斗云的門。
“王妃,哦不,東家,今日為何只有鄒寄一人前來?”
秦夢溪笑著反問道:“我們不是也來了?我不是人嗎?”
“這……您……”您是王妃啊……鄒寄知道凌王妃平易近人,卻沒料到這么平易近人。
“鄒寄,今日開始工作之前,我想先問問你,你對筋斗云的未來發展有什么想法?”
“東家,鄒某認為,筋斗云目下最重要的有三件事:一,重用賢能,使其各安其位;二,培訓外送員,使其兢兢業業,又不擾民;三,將合作商鋪的范圍擴大為各大小食鋪,而不只是酒樓,因為眾口難調,也許有些人就想吃些簡單的。”
“而未來應做好的有另三件事:一,將業務拓展到不僅限于酒樓,譬如青樓,花店,文墨鋪子等也應納入配送范圍;二,擴大地理覆蓋,都城的生意穩定了以后,應該在全國各地興辦筋斗云,讓當地百姓感受到這項便利;三,我們還可以增加跨省配送信件、物品等服務,鏢局一般只接大項目,而百姓的信件經常需要僧人,好友等幫忙攜帶,如此一來,我們便更加深入人心。”
秦夢溪聽他說完這番話,心潮澎湃。她沒想到這個古代的小伙子基本跟她曾設想的差不多,不過她只想了近處的事兒,鄒寄卻連未來都幫他考慮到了。
她笑著點點頭:“說的是,改日你精簡一下語言,寫下來。就作為我們的短期和長期規劃目標吧。”
“是,東家。”鄒寄已經叫的很順口了。
“今日叫你來,其實是要你幫忙整理一下這五十個人的簡歷。咱們大概需要三十到四十個外送員,剩下的可以做訂單抄寫、分配,和財務等工作。你把他們分好類,明日放榜,我們要把職位寫明了。”
“是。東家,你要出去?”
“嗯,我和婉兒去買些馬回來,不管是短期規劃還是長期規劃,總不能讓外送員每日步行,這樣效率太低。”
鄒寄沒聽懂效率的意思,卻知道秦夢溪作為東家是個對伙計十分好的,又對自己的意見尊重,覺得沒有跟錯人。他忙道:“盡管去吧,鋪子這里交給我。”
秦夢溪贊賞的點點頭,帶著婉兒去了西集。
所謂西集,原來是城郊的一處荒原,這里沒有商販的時候,只有風沙和一些孤單的木樁,只有每周開市的時候多幾分熱鬧的意思。說來奇怪,就算西集不開市,這塊地也沒有另作他用。
說是熱鬧,是馬熱鬧,而不是人。整個西集里面卻也只是門口每隔個一炷香的功夫走進去一兩個人,帶著他們的仆從。門口站著兩個七尺漢子,身著盔甲,手提劍戟,分立木門兩側。
秦夢溪帶著婉兒剛走過去,就被他們的戟攔了下來,“什么人?”
“大哥,這里面是否賣馬?”秦夢溪好脾氣的問道。
站在左邊的漢子說:“去去去,沒有邀請,不得入內。”
“我們千里迢迢的趕過來,還望二位大哥通融。”說著她示意婉兒掏了錢拿給兩個人。
兩個大漢對視一眼,互相點了下頭,秦猛襲以為有戲了,結果他們忽然將戟對準秦猛襲就戳了過來。
秦猛襲條件反射性的往后一躲,一屁股跌在地上,連忙說:“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不讓進算了,我們走就是了。”
兩個漢子充耳不聞,走過來架起她的胳膊就往里走。
“放開她。”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幾個人腳步停了下來,其中一個大漢轉過頭,立即恭敬的說:“凌王。凌王若是來買馬,還請入內,莫管閑事。”
“是嗎?”蕭夜漓負手走了上來,“她,是本王的妃子,你說這閑事本王要不要管?”
說著,蕭夜漓動作快的秦夢溪幾乎沒有看清,只見他的手在空中劃出了幾道優美的弧線,接著,他兩手分別向兩側一推,漢子紛紛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退開幾十米,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婉兒跑上來,上下檢查秦夢溪:“小姐,你沒事吧?”
秦夢溪搖搖頭,看了看兩旁的漢子,又看了看蕭夜漓。她不爭氣的心臟又跳快了一拍。
他潭水般幽黑的眸子嚴肅的注視著她,“你來做什么?”
秦夢溪咽了咽口水:“買……買馬……”
蕭夜漓沉默半晌,似乎淡淡嘆了口氣,牽起她的手,就往里走。
秦夢溪想掙脫,試了兩次未果,本來有些冰涼的小手被他的大手包圍,暖意傳遍全身,她竟又不爭氣的覺得十分舒服,不想掙脫。
“那個……你……干什么?”她此時覺得頭也暈暈的,有些忘了形。
蕭夜漓停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怎么?不是你說要買馬?”
她點點頭,腦子一片空白,卻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那你來做什么?”
“顯而易見,”蕭夜漓附在她耳邊,“陪你買馬。”
秦夢溪覺得自己腦子里嗡的一下,像是有一百個小精靈在吵鬧,每個人對此持了不同意見,吵得她既煩躁又不知道該聽誰的。有一秒鐘,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對象也處了幾個,中外帥哥撩過的千千萬,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在蕭夜漓這里只剩被動。
不能這樣,秦夢溪,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她想了想目前的狀況,蕭夜漓每次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甚至背后隱藏的目的不拔開一兩層云霧是看不出個端倪的,所以這一次他定是碰巧趕來,又碰巧救了她。這樣一想,她就冷靜許多。
她伸出一個手指,將他的下巴推遠了些:“王爺這些勾搭小姑娘的伎倆,用在我身上沒用,我才不信呢。”
蕭夜漓眼中笑意更深:“哦?王妃變聰明了。”
他看了眼婉兒,道:“你的侍女不能進去。”
秦夢溪瞪了他一眼,施施然的向馬場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