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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

我女兒

劉憲華 著

  • 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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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11-11上架
  • 6148

    連載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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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兒1

我女兒 劉憲華 6150 2023-11-04 11:06:25

  師范畢業(yè)后,經(jīng)過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我終于回到學(xué)校了。這兩年,有過去窯廠打工的艱辛;有過當代課教師讓人趕出學(xué)校的屈辱,有過跑膠管幾乎付出生命代價的危險,有過在鐵廠為生活拼命掙扎的痛苦,有過三次高考失敗與成功的辛酸。幾經(jīng)奮斗,幾經(jīng)掙扎,幾經(jīng)曲折,才走到了今天。

  回到學(xué)校,上大學(xué)就成了一個不能實現(xiàn)的夢。

  這個夢就像天上的彩虹,總在我的心中升騰,放出奇異的色彩,展示出海市蜃樓一樣的美。

  這天清晨,我又看到那道美麗的彩虹了,她在東方的天上掛著,不停地變換著顏色。我披著這道彩虹,走到一個老師的辦公室里。這位年輕的老師全神貫注地看著一本《大學(xué)語文自學(xué)教材》,教材的封面,微藍的顏色,透著一種迷人的光。他叫劉延飛,梁集張好義村人,方正的圓臉,有神的大眼,從頭到腳,寫滿了快樂和自信。我悄悄地走到他的身邊,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在他的耳邊,突然大喊了一聲:“嗒!”

  他打一個激靈,騰地站起來,也叫了一聲:“嚇死了?!?p>  我問他:“這書從哪里來的?”

  “訂的呀,像訂報刊一樣,訂上后,一期期,按時寄來?!彼f,“讀這些書刊,就是讀大學(xué),這是自修大學(xué),也叫刊大。我訂的是中文專業(yè)的教材,可以一科科地參加國家的結(jié)業(yè)考試,各科都結(jié)業(yè)了,國家就發(fā)給正規(guī)的中文專業(yè)大學(xué)專科或本科畢業(yè)證書。”

  細說來,這全國第一所刊授大學(xué),就是一九八一年一月當代著名社會教育家、暢銷書作家、報刊專家楊宗首,在《山西青年》雜志創(chuàng)辦的沒有圍墻的雜志大學(xué)。這是一種社會助學(xué)的新形式,講義和各種輔導(dǎo)材料,由刊授單位編寫和寄發(fā),學(xué)員自學(xué),適當進行面授。通過這種方式,學(xué)員可以系統(tǒng)地、有計劃地學(xué)好所學(xué)專業(yè)的各門課程,并參加高等教育自學(xué)考試,取得文憑。這種雜志大學(xué),很快被社會認可。消息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出后,各地刊大應(yīng)運而生。從此,中國一所所沒有圍墻的刊授大學(xué),為我們這代人撐起了一片求知翱翔的藍天,我們可以展開理想的翅膀,在高高的空中飛翔了。我們更像一群饑渴的孩子,看到了一大片甜美的泉水,飛奔著撲過去,清泉的邊上很快就趴滿了,熱血沸騰的年輕人,張著干渴的大嘴,咕咚咕咚地發(fā)瘋似的吸著這清涼的令人陶醉的泉水。

  我說:“我也要上刊大?!蔽已劬駶櫫恕?p>  劉延飛說:“咱們一起學(xué)?!?p>  我說:“現(xiàn)在我還沒有錢訂一套書,先借你的書看,行不行?”

  劉延飛說:“訂一套書,也花不多少錢,你把去安陵煤廠馱煤省下的運費,拿出來就夠了?!?p>  這馱煤的事,有點丟人,還真的不好意思,在這里跟大家說:

  這個時候,我很窮,剛結(jié)婚,又有孩子。自己生火做飯,燒的煤,竟然舍不得花運費雇車拉,而是要自己到安陵煤廠用自行車去馱。

  這安陵煤廠,離我們洚河流代莊中學(xué),大約五十多里路吧。去安陵,先要走的還是去縣城的那條土路,過了縣城去安陵的路就非常好走了,這是一條油漆路。因為安陵有火車站,縣城去安陵的車特別多,所以過早地修上了油漆路。在我的記憶中,這是我們景縣最早的一條油漆路吧。

  在油漆路上騎車,真是舒服呀。順著這么平坦的油漆路,我很快就到了煤廠。

  裝煤時,我分兩個袋子一共裝了三百斤煤。很難摽到車子上。

  我對過稱的小伙子說:“幫個忙,幫我摽到車子上吧。”

  小伙子很熱情,摽好了,他說:“太重了,你行嗎?!?p>  我說:“行。跑一趟不容易,不能太少了?!?p>  走出煤廠時,太陽已經(jīng)西斜了。因為路好走,我就把車子騎得很快。

  天慢慢黑下來,前邊傳來了叮叮當當?shù)拟忚K聲,鈴聲越來越近。我看清了,是一個驢車??赡苁且雇?,路上很少有人出現(xiàn),這驢車跑得很快。

  我急忙剎車。剛好路過一個大橋,我的車子沒有剎住,和那頭驢撞一起,撞在驢的肚子上。

  驢的肚子像皮球一樣,彈力很大。

  車子前輪高高地翹起來,在空中轉(zhuǎn)了半個圈,砰的一聲,撞在了大橋的攔桿上。人和車子都倒在地下。

  我看一眼橋下的河水,嘩嘩地流著,聽那流水的聲音,就知道最少也有一人多深。

  謝天謝地,多虧大橋有橋攔,要不然就掉到橋下的水里了。真是后怕呀。

  我爬起來,大聲地向那個趕車的人喊:“站住,站??!”

  我是想讓他停下來,幫我把車子扶起,重新把煤摽好。

  這一喊,他的鞭子猛得抽了那驢一下,接著鞭子的響聲,像鞭炮一樣,啪啪地在空中響起。小驢車飛一樣地跑起來。剎那間,就看不到影子了。

  他可能是怕我敲詐他,訛著他吧。何況這個時候,是我撞了他的驢,還是他的驢撞了我,是說不清的。能跑則跑,自我保護,是他的第一選擇。

  可是沒有人幫忙,兩大袋子煤三百斤,我一個人是弄不到車子上的。

  一直看不到人,我就大聲地喊:“有人嗎?”這聲音有點像小孩子的哭聲,在黑黑的夜晚傳得很遠。一直等到快半夜,也沒有過來一個人。

  我就坐煤袋子上等,慢慢睡著了。聽到近處那個村子雞叫的聲音,我醒了。

  又過了一會,天亮了,有個老頭背著個草筐走過來。我像見了活菩薩一樣,向著老人迎過去:“老大爺,請幫幫忙?!?p>  老人站了下來,打量了我一眼:“孩子,你是從安陵馱來的煤吧?!?p>  我說:“是。”

  他說:“你應(yīng)該是昨天去的吧,就這樣在這兒等了一夜嗎?”

  我說:“是?!?p>  他說:“我就是前邊那個村子住。我們村里都是熱心人。其實你到村子里喊一下就行?!?p>  我說:“我沒有敢離開?!?p>  他說:“這沒有什么擔心的。車子和煤都放在這兒,過路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會有人動你的?!闭f著,就幫我把煤袋子抬上車子。然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我兒子也常去安陵馱煤,咱莊稼人難啊。下次走到我們村,就到家里去。沒有好的招待。一碗熱水,一碗稀粥,總會有的?!?p>  我再推起車子,想對老人說聲謝謝,可是眼里熱熱的,那個“謝謝”,隨著眼里流出的兩滴熱淚,咽進肚子里。

  這種不光彩的事,我不愿意讓劉延飛提,就說:“你是哪壺不開,專提哪一壺呀。”

  劉延飛說:“不是的。我是說,一套書真的花不多少錢。”

  我說:“我知道,但現(xiàn)在沒有。以后有了錢,我再自己買一套。咱說好,現(xiàn)在先借你的書看,行不行?”

  劉延飛說:“這哪有不行的。行。”

  這以后讀刊大,我就常常在劉延飛這里借書了。

  借書讀的效率,可比看自己的書,高多了。

  白天,不備課不上課的時間,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讀著這些刊授大學(xué)自學(xué)教材,渾身的熱血都在涌動。

  我像個貪吃的小羊。面對那一頁頁的書,就像小羊面對那一片片的青草,大口地吃著,香甜地嚼著,美美地咽著。在那藍天白云下,在那片碧綠的青草上,我這匹羊羔子,撒著歡,咩咩地叫著,吞食著上天賜給我的最美的食物。

  “哇!”床下傳來女兒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天啊,光知道看書,竟然忘記了管女兒。

  我慌了,抱起摔在地上的女兒,緊緊地摟在懷里。

  女兒躺在我的懷里,打著挺地哭,破著嗓地叫,玩著命地鬧。這哭聲啊,震蕩屋舍,刺破屋頂,劃破太空。這是空中的雷聲,這是人間凄涼的童音。這哭聲啊,震破我的耳膜,搗爛我的肺腑,撕爛我的心肝。

  我急忙抓過一袋牛奶,在熱水里溫了溫,然后攬著女兒的頭,把奶管插進女兒的嘴里。

  女兒吸著牛奶,不哭了,小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閃著光,放著亮,像兩顆有生命的黑寶石,似早晨陽光下草葉上的兩顆露水珠。

  女兒吸完了奶,朱紅的小嘴一咧樂了,紅嫩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對小酒窩。我抹著女兒鼻子邊的血塊塊,摸著女兒頭上的大疙瘩,從內(nèi)心里輕輕地呼喚到:女兒,我可愛的女兒,爸爸對不住你??!這樣呼喚著,我把自己的那張大臉,緊緊地貼在女兒的小臉上,淚汪汪地抱緊了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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