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你找什么哪?”
“大將軍,我找大王哪!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便拜見祖母,父王也在那里。”公子敏說完便向前面走去。
梅花聞言端著食物進了屋。
姬雪當著姬噲的面將事情說了一遍,而姬噲卻一頭霧水的說:“我根本就不記得什么事兒了,鴛鴦與鳳兒都說我一直睡在她們屋里。更何況跟父王出去打獵的兩個太監也能證實這一切。”
“叫人將他倆找過來。”蘇秦看著姬噲不象撒謊的樣子,可姬雪更不會撒謊。
一會兒功夫衛兵進來報,說兩個太監為老主人殉葬了。
“是誰辦理殉葬一事的?”蘇秦一聽先是一愣。
“大夫姬青。”
“叫他過來。”蘇秦看著梨花帶雨的姬雪,即可憐又無耐。
“姬青拜見大王,拜見丞相。”
“老王爺中毒一事你怎么看?”
“微臣只是一大夫,只知道是中毒而亡,其中細理小的也不知道,更不敢隨意言論。”
蘇秦盯著這位年輕的大夫看了半天,然后一指面前的這只銅盞:“就是這只盞?”
姬青看著那只銅盞,再看了看大王。
“就是這只。”姬噲連忙證實到。
蘇秦看了眼姬雪,見她也點頭認同。
“毒死的那條狗現在何處?”
姬噲與姬青都一愣,不知道他問這個是什么意思。
蘇秦和顏悅色的看著二人:“總不會拿去下酒了吧?”
“沒有、沒有,被埋在宮外的蘋果園里。”
“好!來人。”
外面進來了兩個士兵。
“去蘋果園里將那條死狗挖出來候著。”吩咐完他一轉身對著燕王與姬青說:“走去拜祭老王爺吧?”
高大的靈棚里擺著各色祭祀用具、花圈紙馬等等。蘇秦身披重孝拜祭了一通,轉臉對著主事的老臣王玉一施禮:“王大夫,季子想瞻仰一下老主的遺容可好?”
“好,來人哪!開棺!”
隨著棺材蓋的緩緩打開,老王爺一身榮裝直直的躺在那里。蘇秦輕輕的揭開蒙頭紙,一張宗紅色的臉映入了他的眼前。蘇秦向著燕王與姬青一招手:“二位近前來看。”
大王與姬青連忙湊到了棺材前向著老燕王看去。眾臣聞言也湊過去看了又看,不知道蘇姬這是什么意思。
“蓋上吧!”蘇秦終于松了口氣,慢步的赱到靈前跪倒在地:“諸公侯與大夫們,蘇秦有一言想跟諸公說:老王爺是中毒而歸天。”
蘇秦的話一出眾人頓時驚的口瞪口呆,過后便是一陣的交頭接耳。蘇秦看了看四周的眾人,又看了看姬青:“知道老王爺中的是什么毒嗎?”
姬青沒有急著回答,腦袋迅速的旋轉著:“蘇子知道是什么毒嗎?”
“我猜的不錯應該是秦嶺地區的紅麻草。”蘇秦死死的盯著姬青:“記得大夫對大王說老王中的是鶴頂紅,可癥狀大不相同啊!”
“那可能是在下才疏學淺,錯判了毒狀。”姬青并沒有慌,依然是沉著應對著。
“是嗎?剛剛我在坤元宮問你是不是這只盞,你說是,而且還用它拿狗做了實驗。”說到這里蘇秦一揮手:“諸位請隨我來。”
蘇秦說著往外便走,眾臣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緊隨其后的跟了出來。只見靈堂外雪地里擺著一條狗,他指著狗對姫噲說:“大王請看,姬青是否是用這只狗做的實驗?”
姬噲湊到跟前仔細的看了一通,然后肯定的點了下頭。
“姬大夫你看哪?”
“是。”姬青突然感到脖子后面直冒涼氣,知道要壞事了。
“你說王爺是喝了這只盞盛的毒藥而升天,然后你又拿了這只盞盛的水用狗做實驗,結果狗死掉了對吧?”
姬青的冷汗下來了,只是點了下頭。
“那么諸位請看,這只狗皮色漆黑,這是典型的砒霜中毒,也就是姬大夫所說的鶴頂紅。可為什么一個盞中毒的癥狀不同哪?諸位還記得老王爺的遺容嗎?”說到這里蘇秦一步沖到了姬青的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說:是誰指使你毒害老王爺,又是誰唆使你迫害太后娘娘的。”
自始至終我不知道蘇秦為什么要弄這些,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也終于洗清了自己。委屈的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姬青瞬間癱軟了下來,他驚恐的看著蘇秦。這人長的簡直就不是人的腦子,簡直就是…他剛想到這里,突然感到后背一麻,一下子嘴唇麻木的張不開,腦子一暈倒了下去。
“姬青、姬青。”蘇秦立時感到了不對,他一把推開了姬青,向著黑壓壓的人群看去。
“蘇丞相回來了,快過來看看你的義子多可愛啊!”嬴琪笑盈盈的看著愣在那里的蘇秦,一把將手中的孩子強行塞進了他的懷中。
蘇秦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可他沒有辦法。抱著孩子的蘇秦連忙跪倒在地:“微臣蘇秦拜見娘娘。”
嬴琪根本不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伸手一雙玉手攙起了蘇秦:“恩公之大禮小奴可接受不起,吃飯了嗎?舟車勞頓還日理萬機。來人哪!在坤元宮搬素席一桌。”
嬴琪根本不容別人說話,伸手拉姬噲:“你個做君王的怎么一點兒都了解賢相之辛苦。老爺子還要幾日才會出殯的,大家該歇息就回去休息吧!別熬壞了身子對咱大燕可是最大的損失啊!”
為什么會是她,這么做對她又有什么好處。蘇秦將孩子遞到了伸過雙手的姬雪懷中,慢慢的坐在宴席前。
“要不要喝一杯?”姬噲似乎也看出什么,可他也無奈。
“謝大王,老王爺尸骨未寒,還是詔令天下齋戒三日吧?”
為我洗清的冤屈,可蘇秦的臉上一絲微笑都沒有,而且他已命人在靈堂一側撘設了一張床。看著他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我的心不僅為之一動。
“先生還是去梅花房間休息吧?”
“多謝太后娘娘,微臣還是住在這里吧!前日某路過洛陽,進見了王上。”蘇秦說到了這里停了一下:“他還好。”
“還好、還好,”我默默的嘀咕了兩句:“可曾說及了哀家?”
“說了,王上得知您與玉兒公主平安甚是歡喜。”
“謝蘇相!”我默默的轉過了身。
“謝字出君口,人如萬里行。”
我沒有停下來,因為不想讓人看見那激動的淚水。
“媳嬴琪拜見母后娘娘。”
“免禮、賜坐。”嬴琪很少進我的屋子,老爺子入土的第二天,她帶著丫頭抱著孩子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父王走了,大王恐母后寂寞讓我常來走走。昨個幾個下人在野外捕得一鹿,媳不敢獨享差人烹得。一會兒請蘇子與大王過來,咱們自家敘敘舊!”
“多謝了!”我看著鴛鴦手中抱著那個憨態可掬的孩子,心中不僅一癢,伸手由她手中接過了孩子。
“母后到是很喜愛孩子?”嬴琪見姬雪對自己的白胖兒子喜愛有佳,別有深意的問了一句。
“那個女人不喜歡孩子哪!”姬雪幽怨的回了句。
嬴琪一揮手:“你倆陪梅花去準備酒食吧!”
看著二人已經走遠了,嬴琪將身子往姬雪身邊靠了靠:“我曾聽公子印言及公主嫁燕之時,蘇子曾舍命攔駕為您賦琴贈劍?”
“那是先生憐我山高路遠嫁于這荒涼之地。”
嬴琪見一提到蘇秦她的臉上浮出了兩片淡淡的紅云,心中更有了底氣。何況自己的這位小后媽才二十幾歲,獨守空房是何等的寂寥:“不但但如何吧?你我雖名為母女,但歲數相仿。說句大不敬的話我多想有你這么一位好姐姐啊!記得印說前時蘇子赴秦,惠王曾賞他美女十人。可他說:天下美女眾多,某心中卻只有一人。這一人是誰恐怕是只有您知他知吧!”
聽了她的這番話,我心中猛然一抖。這是真的嗎?我怎么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你想必是誤會了,哀家有一妹與他同室修道,可能他中之人是玉兒吧!”
“公主此言差矣!”若是令妹他為什么舍去那仙界而不顧,來這塵世俗地。更何況天下這么大,任蘇子之材到那里不可拜相。偏偏要來這北疆偏僻荒蕪之地,是何道理。”
“你越說越不象話了,我已為人婦,更沒有了花容月貌,他喜我為何,真是荒唐之極?”
嬴琪一見姬雪雖義正詞鋼,可態度明顯軟和了下來。她并不著急玉成二人之事,也知道物極則反、命曰環流。她一伸手由太后懷中接過了兒子:“來來來我的兒,可別拉尿在你奶奶的懷中。女人生了孩子真是煩透了,整日費時費力還要為其前程著想。”
“女人有子才是天,你應該感到幸福才好。”姬雪即羨慕又感慨的說。
蘇秦同姬噲一路向坤元宮走來,心想著這些日子里大王夫婦為什么會對姬雪如此的熱情,甚至都超過了親生母親的地方。自己是拒絕到這里的,可一聽到了坤元宮,就身不由己。想到這里他的臉上一熱:“大王為什么要在坤元宮擺宴?”
“還不是王后娘娘,說太后寂寞要來寬寬她的心,讓這坤元宮也有點兒人氣。”
“娘娘到是一片孝心。”話雖這么說,可我心里卻咯噔一下。這嬴琪到底要干什么?”
坤元宮很難得這么熱鬧,這也是我在燕感到最快樂的一天。
“我怎么感到咱家還缺一個人。”嬴琪剛端起了杯子又放了回去。
“你是說敏兒嗎?”姬雪說完連忙對身后的梅花說:“去請大將軍。”
“不用去了,他已經去了衛城。”蘇秦連忙接過了話題:“齊借口通商,在衛城安插了許多眼線,我讓他駐守衛城總算讓齊顧及一下親情。”
“蘇子想的真周全,寡人得你真是無憂矣!”姬噲舉起了盞遞于了蘇秦。
“大王過講了,這本是為臣份內之事。”蘇秦與姬噲共同干了一盞。
嬴琪示意鴛鴦為二人盛酒,款款站起身來:“燕得蘇相如殿之頂梁之柱,妾身也敬蘇相一杯。”
“多謝王后娘娘。”蘇秦見她起身連忙改坐為跪,雙手捧爵一飲而盡。
“妾聞蘇子當年在周時曾飲得八十年之陳釀,吃四鎰金之國宴,那可并非咱這家中小宴。”
“都是張儀那廝的惡做劇,到是子髡為咱解了圍。想想與張儀、孫、龐在一起的日子到是無憂無慮。可一入士途卻也各懷心思,勾心斗角。”說到這里蘇秦嘆了口氣。
“張儀那人總愛惡做劇。”我想起那時在太學的日子,到也是開心快樂。
“公子印現在那里?”蘇秦看著嬴琪問到。
“韓國,他也沒有準地方。”
“如果來燕知會我一聲,怎么說也有同窗之誼。”
“好的,近日到是聽說公子雙來了燕地。”
“噢!我怎么沒有聽說過哪!”蘇秦先是一愣:“你從那里得來的消息?”
“自然是嬴印得到的消息?”
蘇秦閉目冥思苦想了一陣子,我永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時隔五年,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豁達與熱情,就象是頭腦里裝滿了江山與社稷。
初春的燕國終于迎來了一季春播,對于新開墾農田的流民,在廣茂的渤海灣地區遍地開花,蘇秦建議滿朝的文武及其后宮的女眷們都去現場與民同耕。這大大的鼓舞了來自各國的難民。后來有了民歌:二月二,龍抬頭,天子耕地臣趕牛,正宮娘娘來送飯,當朝大臣把種丟,春耕夏耘率天下,五谷豐登太平秋。
我第一次見過這么盛大的場面,整片的原野上人與牛相交輝映;男與女忙忙碌碌;父與子齊心合力。姬噲戴著草帽,蘇秦脖子上掛著毛巾。宮女與太監們也自己開墾了一片土地種豆栽瓜。兵士們也拿起了鎬頭,戰馬被強行套在了犁上。一月過后再由駐守遼東之兵將一片樹林伐倒,所得之木給流民建房造屋,肥沃的土地供給人們開墾。
蘇秦的一系列策略在燕地的逐步實施,他在平民農百姓之中也有了一定的地位。這使得諸國也都有了壓力,特別是秦惠王,蘇秦與之失之交臂讓他更加的懊悔不已。再有蘇秦的聯縱抗秦,使得秦軍連涵谷不敢出,何言一掃天下。
嬴駟再一次將公子印叫到了面前:“你促成蘇秦與姬雪之事現在到了什么地步,燕文王已死去半年了,我卻一點兒好消息都沒有得。”
“正在進行,蘇秦太守君臣之道,姬雪那人又固步自封。此事宜緩不宜急,物急必反咱們反而更加的背動。”
“我當政已經幾年了,沒有半點兒的成績。這蘇秦又校仿了商鞅之法,奪走了許多屬于我們的子民,照此下去該如何是好?”
“臣弟再次復燕,盡快處成此事。弟還有一言。”
“講。”
“實在不行就…”公子印單手一揮做了個殺頭的動作。
“不到萬不得以,萬萬不可動此念。蘇秦六國拜相,聯縱抗秦。他現在若一出意外,劍直指向了我們。六國若同時起兵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就敵擋不住,那真是打不到狐貍反而惹了一身騷,得不償失。”
“屬下明白。”公子印點了下頭接著說道:“我得到秘奏,公子雙近日在燕活動密切不知為何?”
“查,魏武有龐涓、若再得蘇秦我們的統一大計更杳若黃鶴了。”
一個多月的勞碌,蘇秦終于長出了一口氣。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薊城,在相府剛剛坐穩,便有人進來通稟說:魏公子雙求見。
蘇秦心中便是一愣,公子雙在魏是一事無成,這時他找自己是私還是公。若是私無非是吃喝嫖賭,可自己跟他五年都沒有接觸了,更別說什么意氣相投。若說公,孝文王根本就不可能任用他辦什么事兒?蘇秦尋思了半天還是聽聽他要說什么吧?
“蘇相您這門檻高了,讓小弟我在門房候了半日。”
“那里那里,就是一些瑣事纏身,那象公子這么悠閑悠哉。”
“你我在辟雍一別五載,蘇相到是飛黃騰達嘍!”
“什么發迖,無非是替別人跑腿學舌而已。”
“蘇相真是客氣了。”
蘇秦叫人送上茶:“你找我什么事兒?”
“老同學這是怎么了,我找你敘敘舊不好嗎?”
“好好好!”蘇秦連說了三個好,心里卻說你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的主。
公子雙四下看了看:“你這相府未免寒酸些,實在不行還是回大梁算了。”
“還好還好。”
“你這里怎么沒有一個女眷?”
“某不適合女人伺侯。”
“這叫什么話哪!男人怎么會離的了女人哪?”公子雙扮了個鬼臉:“不是還想著天下第一美女的燕太后吧?”
“休得糊言亂語。”
“季子忘了當街攔駕之事,現在想想連我這等都不敢做的事兒,你卻置生死而度外,現在怎么膽卻小了哪?”
“年少氣盛的時代誰不曾有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