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最忘不了的時光。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所有的陽光，雨水，樹木，還有建筑，還有身邊的人，還有自己。都融化在那一段光陰。

　　有一種美麗，會令見到的人無法呼吸。這可能不是單純的驚艷。木心喜歡陽光，喜歡陽光下的景致，喜歡陽光下那繁花盛開，在那一刻，他會覺得眼里這世界陽光明媚，他心里的世界也一樣心花燦爛。木心也喜歡下雨，喜歡雨水帶來的干凈，喜歡雨中的湖光山色，在那一刻，他會覺得眼前的世界清純靚麗，他心里的世界也一樣能聽得一片雨打芭蕉聲。

　　木心是從沿海轉(zhuǎn)來本地讀初三的。寄住在學(xué)校對面的醫(yī)院里。他是院長的侄兒。一個人住著一個單間。這樣的條件比起在學(xué)校里寄宿的同學(xué)，實在好了很多。在那時的鄉(xiāng)間中學(xué)，這也讓人羨慕。也讓人嫉妒。身高的原因，木心一直坐在靠后的座位，邊上的同學(xué)個子都很大。

　　是不是有這樣一個現(xiàn)象，部分個子大的同學(xué)都學(xué)習(xí)不會很好。很不幸，木心同學(xué)邊上的同學(xué)大都是這樣的，但同樣有一個現(xiàn)象，就是個子大的同學(xué)往往很義氣。很幸運，木心同學(xué)有一群很義氣的同學(xué)天天圍著他。

　　木心是城里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新同學(xué)總是一種稀奇動物。

　　這讓他的同學(xué)因為好奇而異常興奮。有一段時間，木心都有一種萬眾矚目的感覺。木心內(nèi)心是很享受的。

　　從沿海到內(nèi)地家鄉(xiāng)，木心最期盼的就是冬天里的大雪。沿海很難見到雪景。能真正的和朋友一起打雪仗。開心的在雪地里翻滾。堆個大大的雪娃娃，帶上帽子，圍上紅圍巾。用胡蘿卜做個漂亮的鼻子，用黑豆做眼睛，讓雪娃娃一直張著大嘴，用力的笑。這是木心的心愿。

　　杏美是木心的前排。很純凈的一個小女孩。在老師介紹新同學(xué)時。她很好奇。在木心做自我介紹時，因為這家伙的狂妄。她忍不住笑了，但也只是抿著嘴微笑。

　　你見過有新同學(xué)做自我介紹時，會說自己學(xué)習(xí)很好的嗎？木心就很誠實的這么說了。他說自己的學(xué)習(xí)很認真，在以前的學(xué)校成績很好，都在一二名。以后同學(xué)有什么學(xué)習(xí)的問題都可以找他。杏美看著旁邊張老師那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沒忍住就笑了。這是轉(zhuǎn)學(xué)來當(dāng)學(xué)生還是來當(dāng)老師呢？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張狂實在是沒有見過啊。

　　欺生，是人類的共性。新來的受到排擠，被嫌棄，被無視，這好像哪個地方都會出現(xiàn)。

　　木心高調(diào)的自我介紹，確實很招人恨。有人看不順眼，其實也能理解。

　　鄉(xiāng)間的學(xué)校在那時候，還是會有老師用方言教課的情況。這讓木心很頭疼，他在短時間里，上課是聽不懂老師說話的。這樣就常常會出現(xiàn)，在老師提問時，木心不知道怎么作答。

　　這時候，大鵬就會在木心后排起哄：木心老師也有不知道的嗎？我還想要請教你呢。

　　木心是個心氣高的人，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就會使他更加焦慮，漲紅著臉，緊緊抿著嘴，顫抖的雙手無處安放。雙眼只看著桌上的書本。也不再回答老師任何問話。

　　英語老師姓薛，他抽的是當(dāng)時全校最好的“郴州”香煙。在木心眼里，他卻是個“魔鬼”。他說的英語，在木心的耳朵里就是阿拉伯語。根本聽不懂。

　　木心轉(zhuǎn)校來時，英語成績是接近滿分來的。他所有的自信都被薛老師開口那一刻擊潰了。

　　老師為了試試自己的學(xué)生，就讓木心讀一讀新學(xué)期的課文。木心很流利的讀完，讀得很是抑揚頓挫。那一刻教室里很安靜，估計是老師也沒聽懂自己學(xué)生所說的英語吧。

　　這效果其實很尷尬。這是老師也不想要的結(jié)果，哪怕木心不會讀，或著結(jié)結(jié)巴巴的讀，老師都有對策來處理。這樣的情形，是老師沒預(yù)料到的。后來，木心大膽的猜測過，是不是我們薛老師在那時候的內(nèi)心里，也對自己的英語發(fā)音產(chǎn)生了嚴重的懷疑。以致對木心讀的課文沒有做任何點評。如此這般，可以想象，老師對木心的態(tài)度也只能好到那樣啦。

　　大鵬看木心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雖然兩人之間并沒有宿怨，談不上有矛盾。看人不順眼是件很心塞的事情，畢竟那人就天天在你眼前晃，他的聲音，他的動作，都能讓你心里難受。何況眼前這人又是這么優(yōu)秀，起碼在學(xué)習(xí)上，讓你無法欺騙自己。自己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超越他，這實在是能讓你產(chǎn)生情緒爆發(fā)的沖動。

　　選擇性的避過學(xué)習(xí)這個方面。就會發(fā)現(xiàn)眼前這人的毛病實在太多。大鵬眼里，木心穿的衣服，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語氣，使用得東西，都能在無意間惹怒他。但他得壓抑自己，讓自己在眼前這個看似斯文禮貌的家伙面前，不能亂了分寸，一定要讓自己舉止得體，起碼合乎在自己心里的規(guī)矩。

　　什么樣的情緒壓抑久了，終會有爆發(fā)的時候。大鵬還是自覺是個斯文人，斯文人的發(fā)難，也沒有什么大的動作。

　　這次看到木心又是眉飛色舞的和人說話，一時忍不住對著木心挑釁地說：“我們單挑去嗎？”

　　當(dāng)時木心正好在課間回頭和肖詩說著閑話。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著大鵬，沒等他說話，肖詩輕輕地對大鵬說：“我來，我們單挑。”比大鵬還要驚訝的是木心，一下怔住了，還有人替自己去打架的，而且是毫不猶豫的那種，說實在是很讓人感動。

　　三個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肖詩小聲又問：“什么時候？”

　　說實在，肖詩只是個子高點，其實一點不高大。

　　木心后來知道的是，他母親很早過世，父親常年在外打工，他和弟弟還有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年紀大了，都要他回去后做飯，做家務(wù)。家里條件不好，就是有點缺營養(yǎng)，身體很消瘦。但常做農(nóng)活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氣。這也是木心后來才知道的，男同學(xué)們一起無聊，能玩的不多，扳手腕是一種。肖詩一直是班上第一，沒人能扳倒他那雙瘦精精的雙手。

　　木心很感動對肖詩說：“沒事，他找我單挑，你看著就好。”又轉(zhuǎn)頭對大鵬道：“大鵬，我不知道為什么，既然你找我單挑，我也不問了，你說什么時候，什么地方。我一定準(zhǔn)時到。”

　　大鵬很厭煩地斜了木心一眼。只是不做聲。

　　肖詩有些不耐煩地拍了大鵬一下。瞪著他說：“單挑是你說的，現(xiàn)在又不說話了。干嘛。個子大了不起啊？你跟他單挑完了，我跟你單挑。”

　　大鵬的體格是挺魁梧的。那么說吧，木心和肖詩加一起差不多。

　　和木心打架，大鵬沒一點壓力，但是，肖詩一插進來。大鵬沒一點底氣了。這還打個屁。大鵬心里把肖詩罵了十八代。但是嘴里卻一句話說不出來。整節(jié)課都漲紅著臉，再不做聲。

　　這么大的動靜，沒有驚動到老師，坐在前排的杏美自然是知道了。她回過頭，很厭惡地沖幾個人低聲說：“你們還讓不讓我們聽課啊。”

　　等到下課，杏美又轉(zhuǎn)身看了眼木心，也沒說話。但那眼神讓木心很感動。有些關(guān)心是不需要語言的。

　　桃樹是個地名，一個小村子，群山之中的幾棟房子。那里木心去過，就一次，但從此記憶一生。

　　周末了，木心跟著肖詩去他家玩，帶他去看看山里的風(fēng)景。

　　肖詩按照鄉(xiāng)下的習(xí)俗，來了客人，特意買了些肉，做個葷菜待客。

　　后來回想，木心都會感動不已。為了給他做這個辣椒炒肉，肖詩是要節(jié)省一段時間生活費的。也因為這個原因吧，一個在沿海長大的孩子，從此迷戀上了這道南方的家常菜。

　　肖詩的廚藝真的很好，噴香的辣椒炒肉剛出鍋，真的好饞人。肖詩另外打了一碗，叫過弟弟，叫他給隔壁的奶奶送去。

　　原來奶奶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飯。但是有好吃的，肖詩就會讓弟弟給奶奶送過去。

　　那一餐飯，是木心記憶吃得及其香甜的一次。飯后，肖詩居然還從鄰居家里，借了茶葉，給木心泡了杯茶。

　　木心正悠閑的端著茶，看著門外剛剛下來的小雨。肖詩突然笑著問：“你知道這茶是誰家的嗎？”

　　木心一挑眉：“難道這里還有我認識的人？”

　　肖詩對他伸伸大拇指：“厲害。是有你認識的，你女朋友啊？”說完大笑。

　　木心有些困惑：“我哪有女朋友。”

　　“杏美就住我家對面，不過去看看嗎？去賺杯茶喝啊。”

　　“哦，去就去唄。”

　　說實話，那一刻兩人相視一笑的表情實在有些猥瑣。

　　人狠話不多，肖詩轉(zhuǎn)身就出門，木心也毫不畏懼緊跟在后面。這點小雨，對兩個小小少年實在不算什么。

　　門對門能有多遠，真的是抬腳就到了。進門真好看到一家人剛吃完飯，杏美正在收拾碗筷。

　　肖詩對劉爸爸喊：“大伯伯吃飯呢？”

　　木心很伶俐地跟著喊：“大伯伯吃飯呢？”

　　劉爸爸很熱情，一臉笑意的道：“肖詩啊，你吃過飯啦？來，坐，坐。這個是……？”

　　木心很麻溜很大方地道：“大伯伯，我叫木心，是肖詩的同學(xué)，今天周末來他家玩的。杏美也是我們同學(xué)，就一起過來看看。”

　　劉爸爸很開心：“哦，木心啊，好，好，同學(xué)之間就是要這樣。”轉(zhuǎn)身對杏美喊道：“杏美，給木心泡茶呀。”

　　不知道為什么，杏美漲紅著臉。扭身看我一眼，對她哥哥說：“你去吧，我要去洗碗。”

　　她哥哥笑著一邊起身說：“好呢。”

　　這茶是很好，清香悠遠。木心后來聽杏美說，這是真正的雨前茶。

　　劉爸爸問了問肖詩的爸爸現(xiàn)在情況，感嘆不已：“哎，孩子也是難為你了，也好，這樣你老練懂事多，將來不吃虧啊。”

　　又對木心問道：“聽說你是轉(zhuǎn)學(xué)來的啊，習(xí)慣嗎？”

　　木心很老實地說：“不習(xí)慣，老師說話我有時候都聽不懂。”

　　劉爸爸很擔(dān)心地：“那你一定要適應(yīng)呢，不懂就要問嘛，我都這樣跟杏美兄妹他們這么說的，一定不要怕，敢去問老師。直到明白了為止。不然，老師怎么知道呢？”

　　木心很感動：“謝謝大伯伯，我知道了。”

　　閑聊幾句，劉爸爸就起身，對幾個孩子說：“我去睡覺了，你們慢慢玩吧，反正也是周末。明天不上課。我坐在這里，你們也玩不開心，哈哈。”

　　幾人連忙站起，雜亂地答應(yīng)著。木心心說，這劉爸爸還真是有趣啊。

　　等劉爸爸走后，肖詩就促狹地對木心說：“到女朋友家里，也不給大舅哥問好啊。”

　　一本正經(jīng)地拉過木心：“來，這是你大舅哥。”

　　杏美哥哥，生的是眉清目秀的，這時笑盈盈地望著木心，也不說話。

　　木心當(dāng)時心里是很凌亂的。他了解肖詩，一直以為這是個優(yōu)秀的孩子，學(xué)習(xí)差點，但人品絕對上乘。但這一刻，所有的人設(shè)都崩塌了。這貨有這么坑人的嗎？這不是把人往火山上烤嘛。

　　什么女朋友嘛？和她說的話還沒和你肖詩三分之一的多。跟別說兩人一起談情說愛啦，都從沒單獨兩人一起呆過。就是感覺嘛，和其他的女同學(xué)有那么點不一樣而已吧，那也就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嘛。說話又好聽，動不動就紅臉，木心覺得怪有意思的而已。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杏美的哥哥其實沒大木心多少。就那么笑嘻嘻的看著木心。也不說話。

　　杏美坐在對面，也是漲紅著臉。沖著肖詩只是輕聲說：“肖哥，亂說什么呢？等肖叔回來，我一定要告他你欺負人。”

　　這怕是肖詩的命門。肖詩立馬就老實了：“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呢。杏子別生氣。”又說：“我是看木心傻不拉幾的樣子，沒忍住，逗他玩呢。”

　　木心正要松一口氣，一旁嘻笑的杏美哥哥卻突然道：“木心，沒事，就叫我大舅哥吧，我還沒被人叫過，讓我聽聽什么感覺。”

　　木心目瞪口呆地望著杏美哥哥。這都什么人啊。為了自己的惡趣味，有這么坑自己妹妹的嘛。

　　杏美一臉幽怨地望著自己哥哥，過一會，突然大喊：“媽媽，你看哥哥又欺負我。”

　　房里傳來她媽媽聲音：“紅建，你又皮癢了是不是？！”

　　紅建是杏美哥哥。很好，這都是一物降一物啊。

　　紅建立馬老實了。對屋里喊道；“沒有了，媽。你休息吧。”

　　沖我們傻笑一下，轉(zhuǎn)身對杏美惡狠狠地猙獰一笑。

　　杏美只是得意地一仰頭：“噷”的一聲。這讓木心很是驚艷。丫頭很有手段哦。個個都能捏得死死的。

　　木心也是神經(jīng)一抽，沖著紅建低聲喊道：“大舅哥好啊。”

　　幾人先是一愣。隨后爆出一陣大笑。連杏美都沒能忍住，捂嘴笑過之后，只是紅著臉瞪著木心。竟是說不出話來。

　　肖詩大笑著連聲說：“木心，你是個壞人，你真的是個壞人。”

　　紅建笑得最猖狂，手指點著木心：“這家伙，賊壞啊。”

　　木心訕訕的笑著。看著杏美，不敢再說話。心里只是嘀咕：“都要我叫，我怕什么？我還賺呢。”面上卻是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賤樣子。看上去，就傻得一批。

　　山里的房子一般都建在山坡腳上，比山路都要高出幾分。蜿蜒的山路大都是伴著山里的河溝，一路延伸。這樣在春夏的汛期，山雨大的時候，山洪暴發(fā)時，山路多半也成了河溝一部分。但也不影響出山去，山上都會有路，只是曲折多些。更費時一些。

　　門外的雨越來越大，木心不知道山雨的厲害。只是覺得雨點落在林木間，蕉葉上，瓦屋上，跳躍其中，所發(fā)出的不同聲響，仿若一部空靈的交響樂。盤旋在內(nèi)心里。這種純凈很讓他享受。

　　山里的孩子，特別是已經(jīng)要當(dāng)家的肖詩，在這么大的雨里。看起來就沒有那份閑適。隨著不停的大雨，肖詩已經(jīng)有些坐立難安。看著一副休閑的木心，他幾回欲言又止，站起來又坐了回去。

　　劉爸爸和劉媽媽也起來了。屋前屋后查看著。

　　紅建畢竟大些，看著肖詩道：“你是擔(dān)心你家后山又崩土吧，要不你先回去看看，讓木心就在我家坐。我們陪他打撲克。”

　　雨水下多了，會讓山體松動，就會固定不住的土塊往下崩落。崩落的土?xí)逊e在屋檐排水溝里。雨水太大，排水溝一旦堵塞，整個房子就會泡在水里。老房子的土墻，是不能吃水的，吃水后的墻基會變得和豆腐一樣失去承重能力。說白了，房子很快會塌。

　　肖詩立即起身，道：“那麻煩紅哥了。我過去看看，沒什么事，我馬上過來。”

　　木心跟著站起，直嚷：“過去，過去，我跟你一起過去。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幫忙。”

　　屋外是瓢潑大雨，夾著山間的大風(fēng)，雨傘沒有任何作用了。

　　肖詩很猶豫，還想勸勸這楞頭青。

　　木心已經(jīng)沖在前面。一路大笑著，隱隱間還有他在大叫：“小娘子，等我回來……”

　　大家很無奈的望著一笑，只有杏美羞紅了臉，低著頭，似乎也忍不住在笑。

　　住在山里的人家，平時也都會有注意防護。

　　肖詩繞著房子檢查了一圈。沒有出現(xiàn)落土，這讓他松了口氣。情緒也放松下來。只是兩人的衣服都全濕透了。肖詩弟弟已經(jīng)燒了熱水。幾個人洗了澡，也是深夜了。

　　木心聽著這雨聲，睡得很香甜。下半夜，肖詩還起來查看了兩回。他可沒睡安穩(wěn)。

　　大雨下了一夜，早上木心起來時，還沒停住的勢頭。

　　肖詩就著昨天的剩菜，下了面條。這也讓木心吃得很滿足。

　　吃過早飯，老天似乎也要讓他們有點時間活動消食。雨開始小了。刮了一夜的山風(fēng)也住了。雨后的山林，有種說不出的清新。山上的蓄水庫經(jīng)過一夜的暴雨，據(jù)說水已經(jīng)滿溢出大壩了。有村民冒雨而且是冒險去開閘，要放水護壩。

　　那地方太危險，肖詩沒有答應(yīng)帶木心上去。

　　出山的馬路早已經(jīng)被河溝里的水漫過，只看見山間汪洋一片，哪里還找得到路。

　　肖詩家門前地勢比較低。河溝到這里有一個不是很大的落差。也就兩三米左右吧。

　　但就是這不高的落差，形成了一個極致的景觀，上游的水呈幾十米寬的扇面形，轟然地落在下面的水坑里。剛開始，下游積水還沒有退去，還不是那么壯觀。到得下午，因為水庫開水，這上游來水不減，下游水已經(jīng)退走，就只看見這一段洶涌磅礴的水勢，這讓木心激動不已。他還從沒見過這樣的景況。這是和見到大海也不一樣的心情。雖然遠沒有黃河壺口那么壯大。但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就在昨天，這里還么都沒有，僅僅過一個夜晚，自然的力量，在這個小小山村里，在木心面前，毫不保留的展露顯現(xiàn)出來。這讓木心震撼不已，為這種無所不在的神奇所折服。

　　大雨過后的河溝里，其實是最好捉魚的時候，但是肖詩看到木心那一副癡狂傻樣。當(dāng)時就斷了這想法。要帶上這家伙到河溝里捉魚，真還不知道，他能整出什么樣的花樣來。

　　在木心看來，“仁者愛山，智者愛水”。這話說得實在是太對了，他很臭美地一直以為自己是個不世出的“智者”。雖然，現(xiàn)實往往很快的打臉。但一點不影響這點自信心。

　　在他看來唯一能證明的就是，他喜歡水。他的夢想就是有所水邊的房子。每天開窗就可以見到外面的江水東流。特別是下雨天，就能看見雨水從天而落，在江面上，濺起一片霧蒙蒙的水汽。他會很享受這樣的景致帶來的感覺。

　　當(dāng)然，喜歡水也沒影響到他的智商，他始終還是那副憨憨的模樣，離智者的風(fēng)骨，實在搭不上邊。說他是“大智若愚”吧，也肯定不是，因為他根本就是有點愚啊。

　　慶幸的是在他成年后，他很快就認識到了這點。這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