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寡婦的尸體躺在地上,草席蓋著身體,露在外面的臉早已被冠紅天鳴抓的慘不忍睹。
幾個男村民面色凝重,正在俯身察看,低聲交談。
語音漏入厲骸耳中:“……這是楊寡婦么?”
“是的吧,虎子哥,往日就你和楊寡婦走得近,是不是楊寡婦你還能瞧不出來?”
“我呸,你可別血口噴人,老子啥時候和她走的近啦?”
名叫虎子的男人罵了一聲站起身來,對村長報告道:“村長,這尸體的臉被毀成這樣,瞧不出是誰?不過全村老少都在這啦,也就楊寡婦沒到,十有八九就是她啦?!?p> 村長聞言,上前對厲骸師徒行了一禮,問道:“還請道長給我們說一下這其中的事情?!?p> 瞎子師父點了點頭,沒有解釋楊寡婦,反倒是命令厲骸道:“徒弟,取下鎮魂符打開棺材,讓村長看看是否認識棺材里的人?”
“好的,師父。”
厲骸走到棺材前將鎮魂符取下收好,然后示意村民將棺材板打開。
剛一打開,頓時一股腐尸的味道傳出,陽光射入棺材之中,棺材中的尸體頓時開始變化,雖然臉型五官還有人樣,但面頰深深凹陷,眼眶和眼珠突出,并且皮膚皺巴巴的,仿佛被吸干了血肉,變成一具覆有極薄一層皮的骨架。
“這如何能認得出是誰來?”村民眾說紛紜。
不過此時,人群外卻有一人有氣無力的喊道:“這是楊三真,你們瞧尸體左腳的六指?!?p> 喊話的人正是被冠紅天鳴吸盡陽氣的王老二,他與楊寡婦的丈夫楊三真是在村子里一塊長大的,自然知道后者的一些隱私。
王老二是桃花村出了名的老實人,這些年楊三真出門在外,許久都不回來,一直是他幫著楊寡婦過活,村子里的人都勸他干脆娶了楊寡婦,但老實的他堅信朋友妻不可欺,始終不同意。
一個老實人所的話,可信度自然很高。
既然認出是楊三真,村民又難忍腐尸的味道,連忙將棺材板蓋上。
“如此一來,事情便有了來龍去脈。”瞎子師父在等到有人認出棺材中的人后絮絮道來。
老村長急忙請瞎子師父往下講:“還請道長告知事情的來龍去脈?!?p> “村外道觀中早先應該也有過道士,對嗎?村長?!毕棺訋煾竼柕?。
厲骸聽之,心中嘿嘿一笑,心想:“師父這是要開始忽悠人了,既然修了道觀,自然是有道士的?!?p> 村長道:“是的,三年前,有位道長到村子里傳道,修了道觀,那位道長好像就是楊三真請來的?!?p> “那就沒錯了,那個道士根本就是歪門邪道,他害死楊三真,并借尸還魂到楊三真的身上在道觀中修行。”
“楊三真多年不返,實則是早已身死,道士后用楊三真的身份夜里回到村中,將其妻子煉制成尸魃,用以采陽補陰后幫自己修行。”
“我師徒初到貴村便感應到有鬼怪作祟,于是才逗留幾日調查,昨天正午是近年來陽氣最重的時辰,盛極必衰,妖道必然會遣楊寡婦晚上到道觀與其雙修,故我師徒二人趁機將它們制服?!?p> 村民們聽完,旋即跪在地上感激厲骸師徒,兩人見狀,忙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態來接受感激。
村長讓師徒二人務必在村中再多逗留幾日,后續會備上謝禮。
一番盛情之下,厲骸師徒答應下來,瞎子師父交代村民們,凡是與楊寡婦有過接觸的男子,盡快找他拿些丹藥避免尸毒入骨髓,到那時,靈丹妙藥也治不了。
奇怪的是,瞎子師父交代下來,直到次日也沒村民前來拿藥。
倒是隔壁的王老二突然重病在床,隔著院子呼喚厲骸師徒,兩人趕忙過去,剛進院子便看到地上冠紅天鳴雞的尸體,淌了一地的黑血,散發著惡臭,厲骸不忍回頭問師父,低聲道:“師父,這只雞咋死啦?”
“看起來像是中了尸毒,你瞧這只雞的翅膀下面?!?p> 厲骸捂著口鼻走近一看,雞翅膀的下面正是一顆人眼珠子,心頭想起楊寡婦的眼珠子不就是被這只雞給啄了去嘛,道:“師父,是楊寡婦的眼珠子,沒想到被這只雞叼回家了。”
“我們進屋看看王老二,正好為師有些話想問問他?!?p> 兩人前后進屋,就瞧見王老二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地上和床上掉了許多頭發,他頭上已不剩幾根,面頰深深凹陷,眼眶和眼珠突出,和棺材里的楊三真尸體差不了多少,昨天還能認人的他,怎么才過一天就成這副模樣。
“師父!”厲骸叫了一聲。
瞎子師父面朝王老二,并未上前查看后者身體狀況,而是直接說道:“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你現如今這副模樣,也是報應循環怨不得旁人?!?p> 王老二聽了瞎子師父的話,嘴巴努力張了張,艱難的說道:“道長所說我都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慣楊三真比我過得好?!?p> “憑什么都是一塊長大的,他就能從外面討個老婆,還能拜師學法術,而我只能留在這個小山旮旯里?!?p> “他那個師父也不是什么好人,早就趁楊三真在村外道觀修行強暴了他老婆,那天晚上我親眼所見。”
“我蠱惑楊三真毒死那個道士也是他罪有應得,只是沒想到那道士竟然沒死,還占了楊三真的身體,讓我奇怪的是,那個道士竟然沒殺我,還給我一只雞要挾我養著,呵呵?!?p> 聽王老二講完,師徒二人算是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瞎子師父關心的是其他事情,察覺王老二說話語音越來越輕,知道他命不久矣,趕忙詢問:“你可從楊三真那里問得他在哪里學的法術?那個道士又是什么來歷?”
王老二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眼中翻上一道精光,當是回光返照的狀態,開口道:“楊三真告訴我,他是在定陽城五松觀學的法術,他師父就是五松觀的道士,像他這種弟子,觀里不下百……”
話未說完,王老二眼中精光散去,身體一挺斷氣了。
厲骸上前探了探鼻息,確定王老二已死,回頭看向師父,疑惑的問道:“師父,咱們要去定陽城么?那地方可離這里幾百里地呢。”
“五松觀倒是不感興趣,不過這煉制尸魃的門道讓我想起一個人來,此人若還活著,或許……”
瞎子師父沒繼續說下去,像是在擔憂著什么。
厲骸識趣沒問,他印象中的師父根本不在乎什么旁門左道危害人間,而且如果沒有壞人鬼祟,那他們這種道士也就丟了飯碗,沒了生存空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