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太平洋上海空一色。海和天為什么是同一種顏色?比起各種物理學上的解釋,冬森更加偏愛的說法是,因為大海愛著天空。
冬森這時在一艘貨船的上面,趴在欄桿上看著這無際的世界。他用手抓住掛在胸前的吊墜,默然無聲。別說虛無生出雙生宇宙這種無關緊要的論述,即便現在告訴冬森這世界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他都完全沒有興趣。任何荒誕絕倫的獵奇故事,任何驚世駭俗的科學發現,到頭來都抵不過一個人的灰心喪氣。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冬森回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四十多歲華裔醫生老姜,于是問道:“蘭的情況還好吧?”
“沒什么變化,還在睡。真好,這樣就不用暈船了。”老姜說著捂住了嘴,臉上一片煞白地扶住了船邊上的欄桿。
“醫生……”年輕的華裔護士李媛拖著疲憊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向著老姜和冬森走了過來。
“哦,小李啊。血壓量好了吧?”老姜問。
“嗯……你前天說,過幾天就能到了。真的嗎?”李媛說,臉上也是一片煞白。
“哦,當然。”
“沒有騙我?”
“哦,當然。”
“當然是騙你了。”冬森插話道,“從米國坐船會中國,怎么也要一個月吧?還要先停東南亞。”
“啊?”
李媛聽了冬森的話,萬念俱灰地吐了一地。老姜看她這樣,自己居然也和她一起吐了起來。冬森往后撤了兩步,皺著眉頭說:“這貨船這么大,已經不是很晃了。你們這也太夸張了吧?”
“啊?那我以后都不要坐船了。”老姜和李媛異口同聲地說。
“服了你們這對。記得用水沖一下,不然白浪大人又要罵人了。”冬森說著就回到了船艙,來到了秋蘭的房間。
這個房間是用一個有窗的房間收拾出來的。船長白浪讓人將其好好地布置了一番,便成了一個溫馨的小間。這時,秋蘭躺在床上閉著雙眼,雖然臉色并不十分好,但是呼吸平穩,心跳有律,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
距離那個晚上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冬森撫摸著秋蘭的臉龐,思緒又回到了那個晚上。那晚,秋蘭癱軟在了冬森的懷中。黑珍珠連忙過來附身聽著秋蘭的心跳,只聽見秋蘭的心跳很弱,但是卻一直持續著。
“我們要馬上去醫院。”黑珍珠說。
“那么,我們就在這里分別吧。”蜘蛛說著,將地上的煉金槍交給了長發巨人。
光頭巨人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秋蘭,然后垂下眼簾,微微躬了躬身,默默地站在了一旁。旁邊的冬森這時又惱又急,連忙說:“分別?請把我們帶到醫院吧,這里的車都廢了。”
“別擔心,那邊有一臺大貨車,是黑暗星人用來運裝甲用的。”蜘蛛說著,長發巨人就指著荒野的更深處。
“我去取吧。”黑珍珠說著就跑了過去。
“晶石就留在你的肚子里面吧。只要它們分開得夠遠,就不會有危險了。”蜘蛛說。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看它運作一次。”冬森說。
“可惜這不是一個娛樂節目,你不會想看的。”蜘蛛說著,長發巨人便向冬森伸出了右手。只見蜘蛛繼續說:“握手,是你們的禮儀吧?”
“是的,但是我拒絕和你們握手。因為你們對秋蘭的事情,應該負有責任。”
“責任,你們和我們都無法擺脫。在這個角度上說,我們算是同志。”
“或許是,但是我仍然拒絕跟你們握手。”
“真是個既倔強又分明的人。”蜘蛛說,“聽說你們的人類社會很復雜,你這樣能照顧好公主么?”
蜘蛛之前已經將秋蘭當作是人類的公主,雖然這不過是他們自己認為的,但是冬森至少清楚對方說的公主就是秋蘭。他說:“我只能保證我會用盡全力,燃盡生命來保護她。”
“通常說出來的都做不到,我們希望你能信守這個承諾。不是給我們,而是給她的承諾。”蜘蛛話音剛落,從天上打下來的那道強光突然消失了,四周重新變成了一片黑暗。
因為剛才的光太亮,以至于突然消失后四周比原來更加漆黑。冬森的眼睛好像瞎了一樣,什么都看不見,只是感覺到懷中的秋蘭仍舊是有溫度的。他安心地親了一下秋蘭的額頭,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就在這時,黑暗之中亮起了兩盞燈光。冬森用手擋著眼睛,從指縫往外窺視,才知道黑珍珠果真駕駛著一輛巨大的貨車從黑暗中駛來。那貨車的車身上也有幾個彈孔,但是因為距離比較遠,所以尚且完好。
劉軼這時緩緩地坐了起來,他晃了晃腦袋,強制讓自己清醒一點。他問:“怎么了這是……”
“你被那些鬼火附身了。”克里姆苦笑著將剛才的事情簡單地對劉軼說了。劉軼聽了便說:“你們趕快坐貨車去醫院吧。去我安排的醫院,不然會很麻煩。”
“你呢?”克里姆問。
“我留在這邊善后吧,總不能把這些戰場就這么丟在這里不管吧。”劉軼說著,目光落在了黑暗星人的那些裝甲上了。
“那這些也拜托你了。”
說話的是黑珍珠,她說著把幾個昏睡著的白人丟到了劉軼的面前。劉軼仔細一看,才發現其中一個人正是湯姆。正如鬼火湯姆所說,他不過是借用了這個人類湯姆的身體來做事罷了。
劉軼點了點頭,便拿起電話來安排著各種事情。而冬森這時只想著秋蘭,他抱著秋蘭上了貨車的貨箱上,讓秋蘭把腦袋擱在自己的大腿上平躺著。黑珍珠和克里姆也管不了劉軼那么多,上了車就往市區開去。
剛把車開上大路,黑珍珠就感覺到天上有什么一掠而過。這種感覺和巨人的飛船不一樣,這種是泰三他們那飛船的感覺。看來,泰三他們是要去追那些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