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玲玲把衣物都塞進后備箱后，歐亮也把手里的文件看完了，字里行間里處處暴露著銀行的嗜血殘忍，歐亮握筆的手微微顫抖著，他看著需要簽字的空白格心中不免有些傷感，他明白當自己簽完字，關于父親這些年打下的基業都將隨著他的死亡而灰飛煙滅，面對這一切歐亮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為魚肉任人宰割的悲痛。

　　“簽吧。”娜娜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她不帶絲毫憐憫的看著歐亮，像歐亮這樣的人她在銀行見多了，現在稍微做大一些的企業哪個不是靠著銀行的貸款續著命，一旦哪天銀行不再續貸，甚至面臨著抽貸，那企業只能選擇高利貸艱難度日，要么等著倒閉關門。

　　娜娜望著歐亮，此刻的歐亮很頹廢卻掩蓋不住他帥氣的面容，不過好看的皮囊現在并不能吸引她，最多不那么反感而已，興許她再年輕個幾歲，還會單純的奢望一下沒有面包的愛情把，可如今在她的眼里，錢和權總要沾一樣，要不然會被現實的社會鞭撻的體無完膚。

　　歐亮忽然抬起頭，視線剛好和娜娜的視線碰撞到了一起，娜娜臉上立馬變得滾燙，迅速的避開了歐亮的視線，“沒想到這小子的眼睛這么勾人”娜娜在心中默念。

　　“我爸到底欠了你們銀行多少錢？”歐亮淡淡的開口，想要在這個有些嬌羞的女職員身上找到一些答案。歐亮心中猜測一定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單輪市值，這套別墅現在的市場價差不多兩千萬，如果論這套別墅的稀缺性來說少說再加一千萬，這還是三年前別人看中他家這棟別墅給他父親報的價格。

　　“公司長期貸款1.5個億，短期融資八千萬，訂單合同貸款五千萬，再加上個人貸款一個億，共計3億8千萬。”娜娜并沒有覺得這些數字是不能透露的，當然歐亮的帥氣還是在她心中加了分的，所以她很迅速的曝出了具體的數字。

　　歐亮心中一驚，企業怎么會欠了銀行這么多錢，還只是一家銀行，其他家銀行的借款可能也不會少，最重要的是父親為什么要借這么一大筆錢，用來作什么的呢？而且數額如此巨大的個人貸款怎么通過審批的呢？

　　歐亮站起身，看了看眼前的銀行女職員，雖然談不上美艷動人，但是白皙光潔的膚色確實讓她增色幾分，一百遮百丑這句話可以完美的印證在她的身上。

　　歐亮客氣的詢問道：“請教你一個問題，如果做個人貸款的話，貸款人不都是要提供足夠的資產證明嗎？我爸的條件怎么也不可能貸款一個億啊。”

　　“這個...”娜娜聽到歐亮的話也是眉頭微蹙，卻并沒有給予解釋，而是很官方的說道：“這屬于銀行內部風控的問題，具體的，我并不是很清楚。”

　　關于萊維化工和歐亮父親的問題，娜娜也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周暢，而周暢卻很避諱這個話題，甚至惱怒于她的好奇心，后來她也就不再刨根問底，只是周暢的反應讓她感覺到有一絲奇怪，雖然她知道處信貸部門經常會有一些骯臟的勾當，但是像歐亮父親這樣的情況還是很少見的，個人貸款數額如此龐大，最重要的是審批以及下款的速度之快也是前所未有的，不過她知道周暢一定在里面拿了不少好處。

　　聽到銀行女職員如此官方敷衍的回答，歐亮雖然有些沮喪，但他還是禮貌的擠出一絲微笑表示感謝。

　　歐亮的笑容讓娜娜的心里起了一絲波瀾，她原本冰冷的臉頰有了一絲溫度，唇齒輕啟柔聲道：“你也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說著娜娜警惕的朝別墅門口望了一眼，發現同事們都沒有出來，她這才放心下來，接著小聲說道：“你爸這事確實有些不符合常理，而且在我們銀行內部也屬于禁忌，被發現了是要被開除的。”

　　歐亮臉上依舊掛著淺笑，但是內心卻激蕩起重重漣漪，他父親的自殺一定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就連銀行都這般諱莫如深，避之不及。

　　“娜娜，字簽好了沒有？”周暢從屋內走了出來，朝著歐亮那邊瞥了一眼。

　　當周暢再次出現，吃瓜群眾的議論聲頓時增加了數十個分貝，周暢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閑言碎語，對站在那里的歐亮更是充滿了惱怒，他再一次的開口道：“如果簽好了，我們收拾一下就回去，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像某些無業游民什么事都不用做，多痛快。！”

　　娜娜聽到周暢這番夾槍帶棒的話語，心中倒是一甜，以為周暢這是在吃醋。

　　“來了。”娜娜臉上的表情又瞬間恢復到了冷冰冰的模樣，從歐亮手中抽回已簽好的文件，轉身朝著周暢走去，腳下的步子也顯得靈動了不少，眼中的魅意逐漸變濃。

　　靠在紅色野馬邊的王玲玲在一旁卻看得真切，憑借著她混跡江湖這么多年的經驗，她能感覺到這個銀行女職員和周行長之間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

　　王玲玲對著站在大門口的周行長開口道：“周行，今晚前往別忘了給人家打電話哦~我都等不及呢~”說著王玲玲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著打電話的樣子。

　　原本打算今晚和周暢共度美妙春宵的娜娜一聽就急眼了，原本熱情似火的雙眸立刻變得冷若冰霜，她自知比不上王玲玲的美貌和身段，最主要是她那股不要臉的勁頭，如此眾目睽睽下赤裸裸的勾引一個男的，說的還那么大聲，把那股子騷勁展現的淋漓盡致。

　　周暢心中那個苦啊，“怎么會有王玲玲這樣的妖精呢，簡直就是害死人不償命啊”，周暢看著帶著凌厲殺意走來的娜娜，周暢明白這段時間是別想有好日子過了，還是想想如何幫娜娜把調動崗位的事盡快辦妥吧，周暢心中已有決斷。

　　歐亮對于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置若罔聞，他在腦海里思索著這兩天發生點點滴滴，他想著把那些人的音容笑貌和只言片語都串聯在一起，想從中找到一些父親自殺的蛛絲馬跡，但是無論他如何思索，都仿佛置身迷霧之中，得不到答案，但是他心中篤定，相城農商行一定在其中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那個周行長，也一定知道一些內幕。

　　“上車吧。”王玲玲啟動了車子，福特野馬的排氣聲，猶如一匹真正的野馬在草原上仰頸長嘶。

　　歐亮緩緩走到車邊，回頭望著被貼上封條的別墅大門，落寞與悲傷同時浮上心頭，不過歐亮卻不再迷茫。歐亮暗暗發誓，他要一定要搞清楚這一切，如果父親的死亡是別人設計的陰謀，那么他要把父親失去的一切都奪回來，要讓那些剝奪父親生命的人都付出慘痛的代價。歐亮雙眼微瞇，死死的盯著周暢，歐亮要把他的這副嘴臉牢牢地刻畫在腦海中，等公司一切都塵埃落地之后，一定要先讓這個周暢嘗嘗這人間疾苦。

　　隨著福特野馬的遠去，這個小區又恢復了往日的祥和與寧靜。

　　紅色的福特野馬在繞城公路上狂飆，一路向前卻沒有目的地，車里的王玲玲和歐亮二人非常有默契的同時保持著沉默。

　　王玲玲似乎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她扭開了音樂播放鍵，一陣金屬狂暴的音浪瞬間沖擊著兩人的耳膜。王玲玲也是大驚，忙不迭的伸手關掉了音樂，當音樂驟然停止，她的心才放了下來，只是車內再一次陷入了靜默，與之前略有不同是的是靜默的空氣中還有一絲尷尬的味道。

　　“下匝道，然后隨便把我丟在路邊就行了。”歐亮坐直了身子，手指著匝道的方向淡淡開口。

　　“你現在有地方住嗎？要不然到我那住吧，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在市中心還有一套單身公寓，我現在基本都住那，一個人。”王玲玲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著重強調是一個人住，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歐亮，看他并沒有回應，然后繼續說道：“不瞞你說，到現在為止，我那公寓的馬桶墊從來就沒有打開過，要不然你去我那住，讓我感受一下馬桶墊被掀開的感覺？”

　　王玲玲看歐亮依舊沒有反應，又接著說道：“后備箱那些衣物你準備帶到哪里去呢？雖然這些衣物并不多，但是你一個人托著肯定是不行的，要不然你先把這包衣物放我那，我那單身公寓雖然小了點，但是你的東西足夠塞得下。”

　　王玲玲余光一直鎖定這歐亮，發現他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互讓她想到了什么，興奮的說道：“靚仔，我跟你說哦，我最近剛買了一臺超帶勁的體感設備，那聲音、那畫面、那感覺，簡直身臨其境，最重要的是這款體感設備自帶的資源超級多，你的女神三上悠亞的視頻也有很多部哦，你要不要去體驗一把？絕對讓你欲罷不能。”

　　歐亮何嘗不知道王玲玲的意思，但是這種不合時宜的玩笑，并不能讓歐亮感到寬慰，他反而覺得有些厭倦。

　　歐亮感受著逐漸慢下來的速度，輕聲開口道：“就這吧，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