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淼倒地之后,應早苗頭上冒汗,直直的奔向王牧
“王牧!”
只見王牧此刻已經是昏死在地,一身黑衣被止不住的鮮血染成了暗紅色,一時間應早苗也不敢擅動。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一旁屠戶的哼哼聲傳來,應早苗抬頭看去。只見屠戶神情急切的哼哼著。
應早苗會意,幾步上前咬著牙,噗的一聲,把插在屠戶肩頭的短矛帶著血肉拔了出來。屠戶急忙抓起自己下巴咔吧一聲,接上了顎骨。
“他奶奶的!這老瓢子真的嚇人!老子萬萬沒想到他還會打老子下巴!我發現這下巴一斷,叼不了香,我心里呀。這是真的怕了!”
一邊說屠戶一邊摸出一根貢香叼在嘴里,快步的朝王牧走去。
仔細看了看王牧的傷勢,屠戶不由得額頭激出一陣白毛汗!咧著嘴吸了一口氣對著應早苗說“妹子,不用急,不礙事,皮外傷,皮外傷。”
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在腰間摸著,卻顫抖幾次都沒摸出來想要的東西,急得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之后,這才從須彌芥子中掏出一根金燦燦的大香。拿在嘴里狠狠吸了幾口,就要拿香頭往王牧小腹上那嚇人的血洞上杵。
要看屠戶舉動,拖著腿正往這邊爬的譚念急忙喊“你要干嘛!創口貫穿腹臟,只堵外傷會讓血回流體內!照樣是個死!”
屠戶哪里管她,手上動作不停,嘴上卻回“不行也得行了!外傷止住再說!總能緩點時間!”
說著,手中大香狠狠就朝傷口杵了上去!
譚念一咬牙,一把推開屠戶,看了看被香頭杵得焦黑的傷口!
“啊!”
劍仙兒聲音低沉的怒吼一聲!回頭死死的盯著屠戶,一字一頓的說“他要是因此而死!我誓殺你!”
屠戶,同樣雙目血紅“你懂個屁!這大德金香可是受過不下十年供奉!其中白骨菩薩力可助人白骨生肉!可是老子壓箱底的好東西!”
劍仙兒卻根本不管他,雙手極快的翻來劍匣!從最底層摸出一丸散發紫色光暈的丹藥,放在嘴里狠嚼!幾口嚼碎之后,不管不顧的抱起王牧的頭,對著嘴就往王牧喉中灌!
丹藥灌完,譚念這才抬起身子,滿臉煞白的盯著屠戶,眼神狠辣“若是讓我先送丹藥,安撫內臟!平撫他體內亂竄的血氣的話,成功機會便會大很多!如今卻成了這副狀況,若是因此他丟了性命。我必殺你!”
屠戶也面露狠色“你這丹藥是九轉還魂丹不成?嗯?且不說能不能保他腹臟,就算有用,等藥效出來,血早流干了!到時候,還說不準誰要殺誰呢!”
“如今,陷在這困仙陣中,是怎么救都救不回來的。”
就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時,應早苗嘴里的話卻是異常的冷靜。
譚念和屠戶不由得回頭向應早苗看去,只見她雙手交叉,婷婷而立。
見兩人看向自己,應早苗扯著嘴強行的笑了笑,對著屠戶說“屠哥哥,去看看能不能破開這陣吧。如今只有你有這個能力了。”
好像是被應早苗的冷靜感染,屠戶一怔。提刀就朝沙場邊緣走去。
看也不看提刀破陣的屠戶,應早苗徑直走到王牧身前,看著他渾身鮮血的模樣,笑了笑“我自己的命,還得我自己來救。謝謝了念兒姐,今天我和他的死活,就看天意吧。”
說著這個紅衣娘娘,蹲在王牧身旁,雙眼紫光陡然爆發!帶著決絕的表情,細長的指甲猛的扎進王牧胸膛!一道猩紅的液體順著中空的指甲流進王牧胸膛!
隨著那猩紅的液體不斷輸出,應早苗本是吹彈可破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粗糙蠟黃,柔順黑亮的頭發變得枯燥曲折。仿佛一瞬間老了二十歲!
“臭東西,這“狗命安”,可是老娘的全部了。”
可是,隨著這叫狗命安的猩紅液體輸入,王牧還是一動不動,只是身體不在變得更加冰涼而已。
像是沒奈何,應早苗苦笑兩聲“終究是流了太多血了嗎…其實,也不用這么拼的,那大河鯰魚好吃不好吃,糖人甜不甜,其實也不太重要的。”
可能是山風灌進了嗓子,應早苗的聲音終究是帶了哭音。
“嘭!”
屠戶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氣沖撞!倒飛而過,再地上轉了幾圈灰頭土臉的提起刀又往陣邊沖去!嘴里罵著“老子就不信破不開!”
沒有管屠戶,應早苗看著王牧依然在絲絲流出鮮血的小腹“那年,我跳下沐云湖,在冷的要死的湖水里,本來是鐵了心要去死的。沒想到,你喊了一句給我回來!我就由鐵了心要死,變成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你叫我我就回來了,現在我叫你回來,你也該回來。是吧?”
她一邊說,一邊強行喚出脂陽紅。只見那紅雀兒,像是沒了力氣,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站著。
應早苗那里管它?咬破指尖,一滴血珠滴在脂陽紅的頭上。血滴落下,紅雀兒猛的高亢一聲!模樣瞬間精神抖擻起來!長嘴一張,一根細長散發出金屬光澤的舌頭緩緩從紅雀兒嘴里伸了出來。
那舌頭在空中慢慢的分成兩根更細小一些的舌頭,而后如毒蛇一般猛的扎進應早苗和王牧的胸口!
鮮血順著紅雀兒的舌頭,從應早苗的胸口流進王牧體內。
不一會兒,應早苗的臉色即由蠟黃往煞白轉變。
又過了一陣,應早苗臉上已經是沒了半點血色!可王牧還是沒有半點轉醒的模樣。
“滴”
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接下來仿佛打開了閘門一般,眼淚滾滾從應早苗眼中涌了出來!
“不是要帶我看遍大夏風光嗎!不是要一直陪著我嗎!你要說話算話呀!你給我回來!!你不準走啊!……不準走啊!”
撕心裂肺…
似是太過用力,突然一陣眩暈沖上應早苗腦海!
見狀譚念急忙一把把應早苗攬入懷里,就要伸手去扯應早苗胸前的舌頭。
正要拔,手卻被一雙蒼白無力的手卻死死抓住!
應早苗像是抬起眼皮都已是費盡全身氣力,哀求著說“不能拔…不…能拔呀。求求你,不能拔……”
“你要死了!!!”
譚念鳳目生火,出聲爆喝!
仿佛受到極大的驚嚇一般!應早苗無力的雙手猛的生出一股氣力,死死的抓著譚念的手!
“死!也不能拔!!我不拔!!放手!!”
紅衣娘娘同樣瞪著雙眼!回聲吼到!同時煞白的臉上涌起一陣奇怪的紅!
譚念見此狀況,心頭大急!急忙一把抓過劍匣!管也不管的伸手抓出一把紫氣丹藥!
“大寶紫氣丹,有一定生血的功效!你吃!!”
譚念剛拿丹藥送到應早苗嘴邊,卻見懷中紅衣已然是昏死過去!
譚念卻不管不顧的把丹藥塞進應早苗口中,可丹藥卻無力的從應早苗嘴角滑落出來。
譚念不由得牙呲欲裂!一向冰冷的表情此刻也變得扭曲起來!一狠心,把手中七八顆丹藥全部塞進嘴里,猛的嚼了起來!掰開應早苗的嘴就對上去猛灌!
還好,七八顆丹藥灌進去,仿佛是奇跡一般,應早苗已經逐漸微弱的呼吸變得更加穩定了,煞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紅色。可轉瞬間那一抹紅色又有消退跡象。
譚念眉頭都要擰出水來,“你內臟沒有受損,你一定扛得住這藥效的沖擊。我這里還有十幾丸,應該還能替你撐一段時間。”
說著,又抓起一丸丹藥嚼了起來…
一旁的屠戶又被震飛回來,滿身被陣法灼傷的傷口卻沒有再吸貢香,只是愣愣的看著遠處的寨門,像是失了神智。
屠戶就這么看著遠處寨門,那里有個人,捂著胸口一步一步的走來。
梁三日沒有看他們,直到走近了。這才緩緩開口“諸位,楊淼死了?”
回答他的是屠戶和譚念寒刀一般的眼神。
看著幾人的慘相,梁三日沒有任何表情。機械似的開口又說“對幾位,我是有些愧疚的。”
說著一頓,像是想了想又說“不過,也沒辦法。終究是必須死在這里的。對不住了。這個栽,諸位要認…”
譚念冷笑一聲,“可以,不過,我若是出去了,到時候…你也要認。”
梁三日,笑了笑“好…不過此陣威力是隨陣中最高修為者而定的,你們莫非還能比血蠱歸體的楊淼更厲害嗎?”
沒人回答。
一陣風,吹過無言的幾人。梁三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了出來。
“也罷,事不行絕。或許留個契機不是錯事。諸位,營門前杏黃大旗便是陣眼,旗倒陣散。諸位保重…”
屠戶悚然一驚,接著怪笑一聲。“陣外立眼,乃是絕陣。我雖然不懂陣法,不過卻還知道些因果報應。逆天行事,不說你這陣法造詣,單論這份膽氣。也是個人物。”
梁三日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似的,搖了搖頭,轉身朝營中走去,緩緩出聲“什么天吶。逆了也就逆了……”
又過了近一刻鐘,正在譚念有些麻木的嚼著僅剩的三顆丹藥時。營門外又跌跌撞撞的半走半爬的進來一人,只見那人拖著一把環刀,胸口一個已經止住鮮血的大洞。披頭散發的走了進來。
直到走到陣法外,抬起頭來屠戶和譚念這才看清,居然是那個送信的行命使李小七!
李小七咧著嘴,急促而細小的呼吸著,像是生怕扯動了胸口的血洞。
“哥哥姐姐們,這是…出不來了?”
屠戶冷臉問“你什么意思?”
李小七像個混混一樣,抹了一把嘴。吐出一口血水“我啊?我是來救哥哥姐姐們的啊。”
屠戶大喜!急忙幾步走到陣邊,有些討好的說“兄弟!姓梁的雜碎說。砍倒大旗就能散陣,兄弟你手起刀落的事兒,屠戶我這就謝謝了!”
李小七卻一撩頭發,看了看地上的王牧,嘿嘿笑了兩聲。“不急,屠大哥。這耍狗的對我可是有過殺心,他要是醒了要殺我可怎么辦?”
屠戶一愣,接著趕緊又說“不會不會!他都半殘不殘的了,能殺誰呀他?再說了,有我在。他敢動手我抬手就剁了他!兄弟你就抬抬手,趕緊的吧。”
聽屠戶的回答,李小七皺了皺眉“可…我還是放心不下。”
想了想,李小七又說“營外林子里,有整整一車的銀子,估摸著能有接近好幾萬兩銀子。我一人吃不下,分成四份,一人有兩萬多兩。那可是當一輩子行命使都賺不到的錢。”
屠戶有些愕然,愣了半天沒有開口。
四份?
譚念冰冷的聲音傳來“既然你沒這個膽子吞了這銀子,那終究是要放我們出去的,既然要放。那就一個都不能少!不然,你覺得你能把銀子花得出去嗎?”
李小七沒有說話,眉頭皺了起來,有些糾結!
看著李小七的模樣,感受著懷中應早苗越來越低的體溫,看著形同死人的王牧。譚念心中積累到極點的情緒一瞬間全部化為暴怒涌上心頭!看著李小七,鳳目成刀!
“砍啊!”
一聲爆喝!一陣凌厲的銳氣從譚念身上爆發而出!直撲陣外的李小七!雖然沒有什么實質,可那天降殺伐的氣勢卻實打實的把李小七嚇出一身冷汗!一個激靈!李小七瞪著眼睛看著譚念,他是真不敢相信,這個同樣重傷的女人居然能爆發出這種氣勢!
恍惚間,李小七機械似的,回答了一聲好。倒退著走到大旗邊上,高高的舉起環刀!重重的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