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網黑
林安堯不語,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陳芝手里揣著幾張紙幣,一股腦兒的跟了上去,“你真的是林安堯嗎?”她又問了一遍。
林安堯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會不認識我?”
自己的名字都掛在熱搜榜上好幾天了,就算是真的對娛樂圈不感冒的人,都應該不至于不認識他。
面對陳芝的質問,林安堯反倒覺得她在嘲諷自己。在停車場等了一會兒,林安堯的手機響了幾下。
看完消息,他轉身就往停車場外走,走了幾步注意到了陳芝還跟在身后。
“我答應你的話肯定會做到,現在能不能麻煩不要跟著我了?”林安堯冷眼,俯視著比自己矮一個頭的陳芝。
對于林安堯,陳芝本來就是望而卻步,她不敢離他太近,只是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走出停車場,出口處停著一輛扎眼的跑車,林安堯壓低了自己的帽沿,靈活地進到車里。
陳芝拿著手提箱,開著小貨車回去。
自從爺爺離世之后,做什么事都不太順利。
陳芝坐在美術館里發呆,面對滿屋子的顏料,雕塑,空曠的環境,讓精神也變得有些萎靡不振。
收拾的差不多,就在館前支起了海報,美術館也重新開張了。
來的人很多,大多數都是來關心陳芝近況的,很少有人來詢問畫的價格。
張姨手里提著一籃水果,和陳芝招呼了一下,去到了邊上的小角落,壓低聲音道:“你沒回來是對的,那幫混混又來找事了,要不咱盡快把錢還了,你還差多少,姨給你。”
陳芝臉色沉了下來,“這件事……和陳悠然有沒有關系?”
張姨沒有說話,但從她表情可以看出,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陳悠然和陳芝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關系相處的并不融洽,爺爺也更加偏愛陳芝。所以導致了陳悠然的叛逆,走向不正規的道。
“她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你可千萬別去找。”張姨雖然這么說,但還是把陳悠然現在的住址給陳芝了。
姐妹兩天差地別,鎮上的居民也看在眼里,只是大家都不愿直截了當的說,全是在背后指指點點。
陳芝早早的就閉館了,趁著黃昏,天還有一點亮的時候,就順著地址找了過去。
陳悠然這次搬到了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周圍全是工廠,震耳欲聾的機械聲,吵得陳芝微微皺起了眉頭。
遠處的破尾樓看上去像是個宿舍,應該就是那沒錯了。
樓梯看上去搖搖欲墜,扶手是腐朽的木頭,陳芝不敢到處亂碰,雙手懸空著一步步走了上去。
生銹的鐵門上畫著看不懂的涂鴉,隔著老遠就聞見了煙酒味。
陳芝站在門口,猶豫再三后,謹慎地敲了兩下。
良久,門被一個男人推開,他迷離地望了眼陳芝,嘴里還叼著支煙,懶散的抓了抓頭發,“你找誰?”
“請問,陳悠然在嗎?”陳芝磕磕絆絆地問。
男人有些詫異,他抬了抬眼,把煙拿到了手上,沖著屋里喊:“悠然,找你的。”
屋里沒有人作答,只是傳來陣陣水聲,男人看了眼陳芝,咋舌道:“你進來等吧。”
房間很小,幾乎沒有辦法活動,在貼著補丁的沙發前,有個老舊的正方電視機放著。
男人邀請陳芝入座,從廚房拿了瓶酒出來,“家里沒別的東西了,你要喝點什么,我去買。”
陳芝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我和陳悠然聊幾句就走。”
話音剛落,地板發出“吱嘎”響聲,陳悠然擦拭著頭發,毛巾蓋住了視線,往這邊走了過來,“誰找我?”
原本燦爛的笑容,再看到陳芝后,陳悠然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了,“你為什么讓她進來?”她橫眉立目質問著男人。
他不想摻和兩個女人的事,從茶幾上抄起一包煙摔門出去了。
陳芝和陳悠然獨處,氣氛變得有些許微妙,陳芝站了起來,她不想和陳悠然廢話,所以就沒說那些讓自己惡心到客套話。
“爺爺借錢,還有那畫的事情和你有關系吧。”陳芝問。
陳悠然坐到沙發上,用茶幾邊起開了啤酒,翹著二郎腿,嗤笑道:“就知道你來肯定沒好事。”
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打了個電話給剛才的男人,“今天晚上我們出去吃,你在那訂三個座。”
“不,不用了,我只是來問問你這件事知不知情,如果不是你做的,我就放心了。”陳芝拿起桌上的包,本能的反應想要逃離。
現在她能明白張姨的話,陳悠然確實變了很多,還記得陳芝剛剛離家去大城市那會兒,起碼還沒這么墮落。
“難得回來,不聚聚嗎?”陳悠然倚在沙發上,揚了揚嘴角,“再說了,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
陳悠然眼神中透著一股子邪氣,讓陳芝不由得畏懼,但又迫于想知道真相。
如今這一切,只是陳芝的猜測,她不想冤枉陳悠然,將兩人的關系搞的更僵。
父母意外,爺爺離世,這世界上照理說就剩她們相依為命了,可偏偏兩人要鬧。
坐在沙發上,她們沒再說什么,陳芝渾身僵硬坐的筆筆直,斜眼看到了陳悠然百無聊賴的翻著電視頻道。
卡花的電視節目,滋啦的聲音,如此狹窄昏暗的環境,讓陳芝有些喘不過氣。
“你要不要搬回來,我們一起住?”她小聲的問。
陳悠然“啊”了一下,歪頭。
就在陳芝準備再說一遍的時候,剛才的男人折回了,“然然,時間差不多了,他們快營業了。”
陳悠然關掉電視,拍了拍陳芝的肩膀去到了里面房間。
男人趁功夫又點了支煙,“你是然然的妹妹吧,我是他男朋友,張斌。”
陳芝配合的點著頭,實則完全沒有記住他的名字,反正陳悠然談不長,過幾天估計又換一個了。
片刻過后,房間里走出個化著煙熏妝的人,穿著朋克風,靴子底厚的夸張。
陳芝定睛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人是陳悠然。
估計吃晚飯的地方離他們那不遠,三個人徒步過去。并排著,陳悠然和她男朋友有說有笑,而陳芝完全融不進她的圈子。
刷著手機,網絡上關于林安堯的消息又有了新的進展。他在機場的照片被人拍到,而牽手奔跑的女孩就是陳芝本尊。
那些腦殘粉的評論全是攻擊陳芝的,有說她不檢點的,有說她搶了她們的哥哥。
陳芝皺著眉頭,越看心里越堵,卻更加好奇她們還會罵她些什么。
“你在看什么?”陳悠然的頭不知何時探了過來。
陳芝快速關掉了屏幕,“沒什么,一些新聞罷了。”
“剛才那個人好像是你啊,”陳悠然看了眼張斌,兩人默契的點了點頭,“明星?我們陳芝長大了,戀愛了呀。”
“沒有,只是個誤會。”陳芝連忙否認。
很快,他們到了所謂餐廳的門口,閃爍的燈光,燈紅酒綠,附近全是些打扮清涼的人。
陳芝停住了腳步,不再往前。
陳芝從未來過酒吧這種地方,看著那些瘋狂扭動身子的人,就身心畏懼。
陳悠然見陳芝表情為難,也意識到了什么,她戳了戳張斌的肩膀,小聲嘀咕了幾句。
“行,我知道了。”張斌撓了撓頭,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陳悠然轉頭看向陳芝,“我帶你去個稍微清凈點的地方吧。”
陳芝沒有理由不答應,在陳悠然的帶領下,離開了鬧騰的酒吧一條街,來到了個小巷子。巷子里打著一盞昏暗的燈光,門口還飄著一面旗子。
這是一家日料店,門面不大,里面沒有幾個客人,完全被酒吧搶去了風頭。
“這里不是很好吃,別的店我都不熟悉,我讓張斌去買點酒,他朋友那的酒不錯。”陳悠然邀請陳芝入座。
兩人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柔和的燈光照的陳芝很舒服。
“我挺對不起你的,也很對不起爺爺,”陳悠然雙手抱著陶瓷杯,“畫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但錢的事情確實是我做的。”
在張斌之前,陳悠然談了個地痞流氓,怎么甩都甩不掉。是他攛掇著陳悠然偷爺爺的身份證去借錢,還自私跑到美術館拿畫和別人做了交易。
這些事陳悠然當然有擺脫不了的責任,心中懊惱,卻苦于沒有任何辦法。
不知道為什么聽陳悠然說完了真相,陳芝心里也沒那么生氣了。
突然,包間的門被推開,張斌手上抱著幾瓶酒,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走,光頭和龍哥那幫子人殺過來了。”
他拉起陳悠然的手準備跑路,可陳悠然往后回拽了一下,她轉頭看向陳芝。
“我們又沒怎么樣,跑什么啊?”她質問張斌。
“錢,那三十萬,拿著刀說要砍手指頭。”張斌慌張的看了看門口。
外面一陣喧囂,看樣子他們是逃不掉了。
張斌和這家店的老板打過交道,在老板的掩護下,把他們塞到另一間房間里。
日料店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大小,里面蜿蜒曲折,有狹窄的幾條通道。
關上房間的門,三個人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時而傳來玻璃聲,時而傳來椅子拖拉的聲音。
“這樣下去不行,”張斌起身打算開門出去,“老板和這事沒關系吧,我們不能拖他下水。”
但張斌一個人勢單力薄,不是他們的對手,他能做的只是轉移視線。
日料店還有個后門,出去就是個垃圾場,一般人不知道。
張斌在前掩護著,讓陳悠然和陳芝兩人先撤退。
跌跌撞撞跑過通道,陳悠然轉手推開了一扇鐵門,和陳芝躲了過去。
一片垃圾桶杵在她們面前,蒼蠅在那嗡嗡直叫。
陳芝忍著惡臭,“我有三十萬,畫賣掉的錢剛好……”
“錢在哪里?我和你去取。”陳悠然凝重的表情緩和了些。
“我放美術館了。”陳芝答。
美術館離著可不近,這真要是來來回回,估計張斌都快被打死了。
陳悠然不愿放張斌一個人在這,就讓陳芝獨自回去。
她給陳芝指了條路,沿著羊腸小道徑直走,就能看到馬路。
本來這筆錢陳芝想留著交易畫的時候用,但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命要緊。
陳芝拼命的跑,街道馬路離她越來越近,終于要見到頭了,剛看到了路,就一股腦的撞到了什么東西。
她抬頭一看,正是龍哥的那張臉。
“我湊夠錢了,現在回去拿。”陳芝顫抖著聲音說。
龍哥和他身邊的狗腿子放聲大笑,“姑娘,現在可不值這個價了,利滾利,翻個倍了。”
這群人就是無賴,用說的方式肯定解決不了問題,陳芝四處張望想找找別的辦法。可她只看到了冷漠的人群,和鼻青臉腫的張斌。
十指連心,真要少幾個,還不得疼死。
千鈞一發,背后傳來鳴笛聲,一輛車穩扎穩打地停在他們邊上。
車窗里探出個頭,“師傅,張家大道怎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