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豬嗎?”唐大哥一臉看白癡的模樣看向沈繡,“小寶是不是和妹夫一個模子出來的你作為親妹妹看不出來?”
沈繡想吼,誰是他親妹妹!但僅剩的理智讓她將話又咽了回去。的確,即使沈小寶眉眼沒長開,但妥妥是縮小版的沈燁。
沈繡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轉移話題說:“那表哥你怎么對他這么和善?”
邱金鑫挑眉問:“難道我平時不和善嗎?”
沈繡想說你光面上和善,但她不敢。只能繼續換個話題,“表哥,剛才唐敏打我,你也看到了,她還扔花生到我嘴里,差點噎死我!”
邱金鑫沒好氣的瞪了沈繡一眼,說:“難道不是你先刁難她的?姑父有沒有說過讓你別欺負她!你今天不僅仗勢欺人,我若不回來,你是不是還想打人?”
“已經動手了,只是沒得逞。”唐敏坐在一側接話。
沈繡氣急,指著唐敏:“你又沒怎么樣,還有臉在這告狀!”
邱金鑫看了眼氣勢上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唐敏,心中存疑,但眼下還得先解決沈繡的事。他呵斥道:“還有沒有點規矩,這幾年讀的書都喂了狗?這是你三嫂,別沒大沒小的。”
“表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沈繡都要抑郁了,往常對她還算和顏悅色的邱金鑫今天居然幫討厭的唐敏說話,“該不會是得失心瘋了吧!”
“你說什么?”邱金鑫被沈繡說得火氣上涌,他沉聲朝門外喊道:“來人,把她給我綁回去,讓我姑姑好好管管。不是說今年要給她議親嗎,我看就她現在這個教養,沒人敢娶!”
邱金鑫生意越做越大,隨身帶著持刀護衛,剛才眾人在廂房說話,幾名護衛就站在門外不遠處候著。此時聽到邱金鑫的吩咐,其中兩名護衛便強行將沈繡往門外拖去。
沈繡被人架著往外去,驚慌失措的大喊:“放開我!我可是沈家小姐,張大你們的狗眼!不準碰我!”
然而,架著沈繡的護衛神色淡定,不一會兒就將人拖出酒樓揚長而去。
沈繡離開后屋里總算清凈些。
邱金鑫自從最初幾趟親自上門拜訪被唐敏攆出門后,便沒再見過她。如今再見只覺她精氣神不錯,剛才還有膽子和沈繡對峙,話里帶笑,有些陰陽怪氣:“多日不見,嫂子倒是變了許多。”
唐敏知道之前推拒邱金鑫好心幫扶,那不識好歹的做派寒人心,他心里有氣唐敏也不計較。
“今日過來是有事拜托邱老板。”唐敏將唐家人打聽到的關于流匪的事挑揀重點的說了,“想問邱老板有沒有具體消息,我們也好提前準備。”
邱金鑫沒料到唐敏還能留意到這些,這兩年他雖不親自上門,但不時還是會過問她們母子的近況如何。他可知道唐敏這兩年基本就是渾渾噩噩,兩耳不聞窗外事。
不過,邱金鑫的確收到手下人傳來的消息,那流匪估計不日就會抵達青鄉鎮,但鎮上有防護隊日夜巡邏,流匪輕易進不來,但要想霍霍周邊村子倒是可能。
原本聽到消息后,邱金鑫就準備安排人去把母子二人接來鎮上就近著人看顧,不想唐敏先找過來,還自己打探到一些皮毛消息。
“流匪的確南下了,”邱金鑫將沈小寶放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具體什么動靜不知道,但這個年應該過得不安生。你今日既然來了,就帶著小寶留下吧。”
唐大哥不知道邱金鑫與沈燁私下的關系,剛才又聽了沈繡的胡話,現在見這邱老板竟對自家妹妹如此照看,不免也起了疑心。
他倒不懷疑沈小寶不是沈燁的種,只是看看唐敏已為人婦卻依舊姣好的身段和更勝以往精致艷麗的容貌,再看看邱金鑫一身富態的打扮,猜想:難道邱老板看上我家妹妹了,那妹妹又是怎么想的?
唐敏完全不知道唐大哥內心的糾結,她來之前早有打算,“我會帶著小寶和娘家人躲進山里,安全倒是不擔心。如今聽你這么說,不過是早幾日上山罷了。”
“還有兩件事需要你幫襯。一是年后我準備盤個鋪子做生意,沈家未必愿意,可能需要你私下幫忙打點一二。二是我手頭拮據,需要找你支三千兩銀子。”
唐敏說得理所當然,好似不拿邱金鑫當外人。
一旁糾結的唐大哥被唐敏出口便借三千兩銀子的豪邁驚得拉回思緒,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三,三千兩?”
邱金鑫面上雖不顯,心中卻也有些詫異,以往他每月送幾百兩銀子不收,這一張口就是三千兩,要知道普通農戶一家三口一年的花用左右也不過十兩銀子。
三千兩銀子對于邱金鑫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但對普通農戶來說這是筆大財,唐敏要用來干嘛?
“支給嫂子三千兩銀子自然沒問題,不知嫂子要開個什么鋪子,米面糧油?酒樓布莊?”
“都不是,”唐敏笑著搖頭,她自己沒有什么經商經驗,而且如今世道亂,做本分生意也不安穩,“年后我來鎮上邱老板就知道了,現在說也說不清。”
話到這個份上,邱金鑫也不好繼續問,他吩咐掌柜把錢挪出來,又給沈小寶點了許多外帶的點心,便起身離去忙其他事去了。雖然今天唐敏變化頗大,但邱金鑫只當兩人幾年未見,變了性子罷了,也沒心思深究。
直到駕著牛車,拖著妹妹侄兒和滿車的東西往鎮外走了許久,唐大哥才覺得有些真實感,“妹妹,那掌柜的給你支的銀票你貼身放好啊,這可不是小錢。”
“知道的,”唐敏目光落在與牛車擦肩而過的幾個漢子身上,嘴里漫不經心的說著,“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幾個漢子的身影已經落到了馬車后面,唐敏也收回了視線。剛才幾人迎面而來時她就嗅到了隱約的血腥味,他們身上有殺過人見過血的戾氣。他們身上穿著尋常農戶的衣裳,走在來往人群間稍不注意就容易被忽略。
唐敏觀察到,隨著馬車即將出城,同樣的感覺還出現在一處茶攤喝茶的幾人身上,還有兩個在街上游蕩的乞丐身上……
這就有些不尋常。
唐敏心中有些踟躕,抬手拍了拍兜里的銀票,做下決定。她花一兩銀子找了個路過的人,吩咐他往鳳陽酒樓帶消息,允諾事成后酒樓還會再給他些賞銀。
馬車出了鎮子往上吉村趕,唐大哥問:“妹妹,剛才你托人帶信時臉色不好,是有什么事兒嗎?”
鎮上遇到的幾個眼含戾氣的男人,讓唐敏只能把事情往最壞處想。K101的記憶中殺戮血腥已深入骨髓,見到同類就好似有感應一般,下意識想要潛伏,等待一擊必殺。
那幾個男人有八成可能是南下的流匪喬裝混入青鄉鎮,想要摸清鎮上情況的探子。這樣一來,流匪大部隊可能已經潛伏在青鄉鎮周圍準備伺機而動。唐家原本準備過完除夕再上山的計劃可能也要提前了。
唐敏把自己的猜測分析給唐大哥聽。
唐大哥聞言大驚,雖然唐敏說只是猜測毫無依據。但經過剛才一系列的事,唐大哥知道她不會沒事瞎猜,必定是有幾分把握才會說給他聽。
篤信唐敏猜測的唐大哥把車駕得飛快,省了一半的時間就到了村子。
回到唐家,唐大哥又將邱金鑫和唐敏的猜測和唐家人說了,雖然眾人覺得有些荒唐,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如若因為疑慮導致跑晚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唐父當即決定今晚就領著一家人上山,明天的除夕夜也在山洞里過,至少能睡得踏實。
家里女人孩子幫忙收拾要帶上山的行李,唐二哥去老張頭家請人。唐父和唐大哥則去了村長家,雖然說了未必有人信,但唐父堅持話必須帶到。鄉里鄉親幾十年,一定要去知會一聲。
馬上就大年三十,唐敏覺得唐父這趟去未必能如愿。
果然,唐父回來時臉色鐵青,從唐大哥的話里知道唐父與人吵了一架。雖然村長聽了唐父的話,召集了各家當家男人在村長家集合,但唐父說的話信的人不多,只有寥寥幾家有些意動。
然而,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在傍晚紅霞映襯下,唐家人跟著老張頭上山了。
山路不好走,天色暗下來后眾人點了幾盞燈籠繼續走。沈小寶已經趴在唐敏肩頭睡了一小會兒,唐二哥也背著小兒子,一手拎著包裹,一手提著燈。一家人悶頭爬山,心里忐忑又憋悶,直到深夜,才到達石洞裂縫口。
相較于男人,女人們總是更容易受驚,以往最愛嚼舌的二嫂一路也沒發作過。一行人陸續進了山洞,幾個女人才好像活了過來,驚奇的打量著洞中的情況,相互商量著哪些地方睡人,哪些地方放置東西。
此時洞中已經點起帶來的油燈,通風處也生起火堆,夜間的寒意被驅逐。耽誤了的晚上也被安排上,雖然一切從簡,但喝著熱湯,身處安全的石洞,眾人心里都松了口氣。
老張頭無牽無掛,唐二哥去請就跟著來了。如今吃飽喝足,他才想到問:“怎么突然著急上山?我原以為起碼得是年三十過了以后。”
唐父坐在一旁抽旱煙,把唐敏兩人從鎮上得來的消息說了,又說了他和唐大哥去村長家勸說的事,搖頭嘆氣:“張老哥,我把利弊都說了,該是仁至義盡。我也想是我們多心了,但這要是真有萬一……”
“這……我倒沒想到流匪已經流竄到青鄉鎮了,的確不好辦。”老張頭也抽著旱煙,他敲敲煙柄,眼神有些游離,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敏收拾好她和沈小寶晚上休息的臥鋪后也坐了過來,圍著火堆暖手,“爹,這附近沒有人煙很安全,你們明日就待在這吧。我和兩個哥哥再下山一趟,給相鄰的幾個村子也報個信,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