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已經歇下了,花彼岸聽聞是帶著花蘊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去了,后園空蕩蕩的,就剩下江愔和夢煙。
公主府不算大,也不是十分奢華,后園并非修理得整整齊齊的,任由植物順著本身去發展,有些雜亂,但細品卻是另一番盎然。
少年白衣站在雜草里,顯得有些孤寂,他問:“夢小姐把我當什么?”
夢煙正坐在小石桌上發著呆,被江愔的問題問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卻是可以明白江愔在問什么。
他那么聰明。
“夢煙,你我之間,僅僅是你的算計嗎?”江愔扯出一絲苦澀的笑。
他知道,從夢煙那夜說唯有一女,可救仙門就知道,夢煙所做之事是帶著目的的。
黎安,亡國公主,彼岸花王一系列的事情串聯在一起,但江愔卻仍然猜不到她想做什么,江愔又問:“我什么都做不了,你為何要扯上我?”
夢煙這才慌了神,但又很快平復道:“很抱歉,將你扯了進來?!?p> “可我不是嫌你將我扯了進來,我只是覺得……我把你當最好的……最好的友人,你卻什么都不告訴我,防備我,疑心我。你是把我當做你環環相扣的棋局里的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了嗎?怪我,自作多情了?!苯瓙值恼Z氣不覺地染上了一絲失望。
夢煙走到江愔的前面,將他按在自己的懷里,道:“想哭就哭吧,是我不好。你不是自作多情?!?p> 她不知道對自己這樣的行為作何解釋,是自己自私自利,是自己想把他和自己綁在同一條線上,她在賭江愔會為了自己拿出解除詛咒的方法,說白了,是算計的另一種方式,利用感情來算計。
“我才不哭呢,小安……她何其無辜,你這般牽扯她,對她不公平?!苯瓙直闳斡伤е?p> 夢煙輕笑道:“小江是心疼她?放心,她求之不得。再者說,我那故人都放她走了,便是對我有十成的信任。江愔,她姓黎?!?p> 江愔是知道黎這個姓意味著什么的,雖然修仙者與凡間隔絕,但雙方的大事對方還是知曉的。
只不過傳入對方那里便是美化了很多的,比如凡間新帝勵精圖治,斬除叛國者黎家。
可是江愔仍然不能知曉夢煙這樣做是為何,畢竟凡間的事與修仙者并沒有很大的關系,便問:“那夢姐姐這樣下這一局棋是為了什么?”
見與江愔的氣氛不再那般劍拔弩張,她便松了一口氣,道:“這是些舊事了,算是清理以前那些債吧,江小愔,我想把那些錯位的齒輪撥向正軌。但我不能全告訴你?!?p> “說到底還是不信我。”江愔推開夢煙的懷抱,他比夢煙高,這樣低頭屬實有些廢脖子。
夢煙有些語無倫次:“不是……我只是……”
豈料江愔回道:“傻子,別解釋了,我會讓你信任我的。”
其實他也沒多怨恨夢煙,甚至甘做她的棋子,但想到夢煙的防備,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失落的。
兩人氣氛有些尷尬,夢煙道:“江愔,睡吧,睡個好覺?!?p> 他們各自回到花彼岸準備的房間,可是夜實在太吵,再也無法入睡。
夢煙在想那一個個舊人,一樁樁仇恨,最后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但她又不得不去算計,布下棋局,不是秉著救世主的身份,而是局內人的不甘。
江愔則在想夢煙,如今自己幫不了夢煙。他深知自己的無用,便又想如何破解這個局,因為到最后一切揭曉,小安,花彼岸,花蘊會怎樣想她?
或許她不覺得重要吧,但最后定是兩敗俱傷。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花彼岸回來了,她說要江愔與夢煙在公主府住上一段時間,并且不介意掛上小安這個拖油瓶,直到姐姐痊愈。
夢煙此刻是正中下懷,她不信黎安和那花蘊,不對,蘇蘊遇見后不會謀劃什么。
但她卻有個軟肋,她不知初墨怎樣了,便拖花彼岸讓燕語山北的妖傳個話給初墨
“煙一切安好,那女妖綁架了我,墨不要來尋,女妖惡意不大,只是覺來修仙者與凡人新奇好玩,到玩膩之日,便會放了我與江愔,墨勿念,但要顧好自己?!?p> 花彼岸:“怎么我什么都沒做就成惡人了?”
這是夢煙,黎安,江愔和花蘊的第一次正式見面,他們坐在后園的石桌邊,這三人各懷鬼胎,把花蘊顯得弱小可憐。
包括花彼岸在內,雖然他們都知曉花蘊的身世,但都識趣地不提。
花蘊對夢煙和江愔柔柔道:“聽小花說你們可以幫我解那詛咒,那勞什子跟了我四五年了,是我不小心修那禁術得的,我的眼睛也因此壞了,記憶也沒了,總覺得對小花滿是愧疚,若不是我……她大可以做一個快活妖,我只是受不得那痛,著實嬌氣,但眼睛與記憶我不大奢求。阿蘊還是謝謝你們,謝謝江公子與夢小姐。還請原諒小花的不敬?!?p> 又轉而對小安說:“小安姑娘,小花那日是嚇到你了,我替她道歉,對不起了,還有,我也是只彼岸花葉妖,還請小安姑娘莫要怕我。”
花彼岸卻越聽越愧疚,差點聽哭,但花蘊是看不見花彼岸愧疚的神情的。
小安有些莫名其妙道:“我不喜小安這個名兒,我要有個姓,黎挺好聽的。便叫我黎安吧?!?p> 江愔和夢煙對視,雙方微微點頭,沒有多余的語言。
夢煙對花彼岸道:“解除詛咒的事得從長計議,我先與江愔商量對策,事成之后,別忘了你許的?!?p> 她已經有了個完美的計劃,只要詛咒一除,記憶與眼睛自然會還給她,她與黎安定會謀略,到時候,這天下的渾水便會被她的棋局攪得更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