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冬天正在慢慢地遠去,可是天氣依然寒冷。陳子良窩在被褥之中,享受著美好的早晨,結果一通吵鬧的電話聲將他從睡夢里驚醒。
他無奈地挪動到玄關附近的電話處,內里不由得抱怨。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店里還用座機。
電話里的聲音更是嚇了他一跳。
“陳君!大事不好了!今天早上居然完全買不到河豚魚!”
“小老板娘,你在外面?”
“這還用得著說嗎?今天可是要用河豚魚進行料理比試啊,本來咱想著一大清早去市場上買最新進貨的,結果不僅僅是品質最好的內河河豚,就連普普通通、原本到處都是的外海河豚都沒有了!”
白蛍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在喘著氣,看來她剛剛在市場里跑來跑去,結果一無所獲。
陳子良扭過頭去,看了眼墻上的掛鐘。現在已經八點半。按照小老板娘的認真勁,她不會是天還沒亮就去市場上找貨了吧?
白蛍已經有些焦躁起來,說:“陳君,太奇怪了!市場上的人都說,今天早上從大阪那邊就沒有進來過河豚,昨天晚上也有人把河豚魚都買走了……”
“小老板娘,你還是太年輕了。”陳子良開始擺出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你也不想想,六海茂那個家伙就是做水產生意的。他昨天下午跟我們說今天要比河豚料理,他肯定會從中作梗啊。他一邊讓人收購市場上所有的河豚魚,另外一邊阻斷今天從大阪進貨的渠道,這都是基本操作,更不要提,他本來就是混黑道的,完全不難理解。”
電話對面一陣沉默。
“……那怎么辦?咱……咱馬上去所有的懷石料理店里,看看他們有沒有河豚魚的存貨,然后請求他們把河豚魚讓給咱們……”
“哈哈。”陳子良笑了兩聲,“別搞得這么狼狽好嘛。小老板娘,你放心,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早就想到那小子會玩陰的,昨天就通過我的渠道定了一條魚,看這個點,馬上就送過來。”
“汝還是挺有遠見的嘛!”對方的語氣既激動又有些別扭,或許是覺得自己又輸給了某個魔都男人,而且大清早還白跑那么多路,有些不服氣罷了。
白蛍回來之后,大約到了十點左右。眼看著六海茂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才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來者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和陳子良一見面就熱情地打起招呼。不過兩人很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白蛍看到這意外之喜,拉住陳子良的臂膀,試圖把黑色的塑料袋拿過來,好好的看看這只河豚魚。想必這個魔都人能看上的魚一定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吧!
“陳君,給咱看看。”
“一條魚有什么好看的?”陳子良雖然這樣說,但是依然把塑料袋張開,露出里面的魚。
只見在袋子之中的魚個頭是挺大,可如同這個魔都人一般,瞅上去十分慵懶,正漂浮在袋子里吐著氣,連一般河豚魚看到人之后,以為是天敵而把身體吹得鼓鼓的樣子都沒有顯露出來,仿佛已經看淡了世態炎涼,活著挺好,死了也無所謂。
白蛍原本滿臉的驚喜悠得變成了一臉詫異,轉而變成了一臉失望。
“陳君……這條魚也太無精打采了吧?完全沒有活力呀,這能好吃嗎?”
陳子良收起袋子,朝著廚房走去,準備用一個堅固的塑料盒子來裝這條魚。他笑笑說:“小老板娘啊,現在已經不是挑剔的時候了。這就條半死不活的魚,今天京都不知道多少料理店想要還沒我這兒門路。那六海茂都把賣魚的渠道斷了,論哪條魚不都跟金子做的一樣寶貝?”
白蛍臉上徹徹底底變成了無奈。這話說的確實在理,現在哪里是能挑剔的時候?但是啊,六海茂肯定是利用自己的渠道,挑選了最好的魚,到時候的料理比試一定是相當嚴峻,希望這個魔都男人和自己一定要創造出奇跡啊。
不久,屋外又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喇叭聲。
白蛍和剛剛做好準備、正抱著塑料水箱的陳子良匆匆忙忙地探出身去,只見一輛六海水產的廂式貨車停在了門口。
從車窗里伸出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的腦袋,用著粗魯的嗓門喊:“喂!你們兩個就是今天跟老大比試的家伙吧?來,上車吧!”
白蛍瞅了瞅他身旁的副駕駛座,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湊在陳子良身邊嘀咕:“陳君,這家伙看起來有些可怕……要不,汝坐他旁邊吧?”
“小老板娘,你在想什么呢?就這一個座位,看來只能我們兩個都坐上去了。”
“都坐上去?坐得下嗎?”
“不要緊,我抱你好咯。”
“汝、汝這個家伙,咱又不是小孩子,才不用汝抱!”
“那換一下,小老板娘抱我好咯。”
正當此時,那個男人跳下車,麻利地把后邊的貨箱打開,大聲喊:“老大交代過了,你們就呆這里!路不遠,你們就忍耐一下!”
哎?陳子良和白蛍有些目瞪口呆,幾乎是半推半就地鉆進后面的貨箱。
一聲悶響,伴隨著關上的貨箱鐵門,所有的光線都消失了。
陳子良抱著沉沉的水箱,感到黑暗中白蛍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她的身體也靠在自己的身上。
車晃了兩下,在粗啞的引擎聲中發動了。
“陳、陳君……他們會不會把咱們綁票了,甚至……帶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殺掉……掩埋起來……?”白蛍在黑暗之中不安地問起來,畢竟這種遭遇對于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來說確確實實有些可怕。
“小老板娘,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好吧?你亂七八糟的電視劇看得太多了!”陳子良趕緊回答。
不過他轉念一下,這里是黑道都能合法的霓虹,又不是大街小巷上都有高清攝像頭、時不時掃黑掃黃的秋卡國。萬一六海茂那畜生真的是借料理比試把自己和白蛍做掉,這樣就沒人可以阻礙他繼續堵著這條街道……
不不不,這邏輯不通。如果他要這么干,就沒必要今天一大早把市場上的河豚魚全收了。要做到這一點,肯定花了不少錢和力氣,如果不進行料理比試豈不是白費功夫?所以大概自己和白蛍是安全的。